油条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当初咱们住的那片小区，差不多也是像前些天那样，一下子就炸没了。要不是小葫芦把咱们叫到小礼堂去玩，咱们也活不下来。她以前是很少跟咱们一起玩的，所以那天的表现特别奇怪，就像是提前知道要出事一样。」

「那个时候我就有怀疑，但大哥你不让我问……毕竟小葫芦的家人也没了。」

王云霄想了半天，终于弄明白油条是什麽意思。

两年前，也就是打仗那会儿，他们住的那个小区遭到轰炸，再加上连夜阴雨，变成一片烂泥地。王云霄靠着一双手把他们从地底下挖出来，然后大家相依为命，这才是如今兄弟们对他这个大哥报以无条件信任的基础。

但这个事不能细想，细想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比方说——为什麽只有他们活下来了？大人们的身体素质再怎麽说也比孩子要强，为什麽十三户人家都没一个大人活下来？

答案是：他们比较幸运。

当时那个居民区旁边有一个小礼堂，当时他们这群孩子都被小葫芦叫到小礼堂去玩。虽然后来小礼堂也被炸塌了，但因为内部空间比较空旷，而且地势较高，晚上没有被雨水淹到，这才是他们活下来的关键。

但由此产生出来的一个新问题是——为什么小葫芦那天恰好把他们叫过去了呢？小葫芦……不，姜小棠可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在那个思想观念还比较传统守旧的时代，怎麽想也不可能和他们这些三教九流家庭出身的半大小子玩到一块去。

别说在一起玩，哪怕就是站在一起，让邻居家的姑婆大姨看到了，都少不了闲言碎语。

但那天就是这麽巧，巧合到让人无法不产生怀疑。

大家都知道小葫芦有个秘密，就是她在那一天的行为动机。

过去大家年纪都小，也不会想太多。大哥不让问，兄弟们就不多问了。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再加上经历了各种事情，从小刘护士的课堂上学习到的知识越来越多，再回头想起这件事，就感觉越发的可疑了。

今天油条提起这件事来，王云霄仔细一想，确实有问题。但不管是出于什麽样的理由，当年的因果也不应当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承担。

没有人想要责怪小葫芦，大家担心的都是她会不会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给自己增加压力。

「你想让我怎麽做？」

王云霄问油条，油条却耸肩笑了笑：「大哥你一向有主见，我能给你提什麽建议？我跟你说这个事的主要意思，是想问你对小葫芦是怎麽想的。她年纪也不小了，伱要是真不想跟她那啥的话，这麽多兄弟还等着呢。」

「谁？」

王云霄顿时横眉立目：「你小子想脚踏两条船？」

「呸！我哪儿有船！不是我！」

油条连忙喊冤：「我就是这麽一说，你看咱们这不是马上就要升初三了麽。我听说初三那届的毕业生，已经有好几对准备谈婚论嫁了。小葫芦也是大姑娘了，总不能让她一直这麽单着吧，平时跟咱们混在一起，名声也都毁得差不多了，哪有好人家要她……」

这年月初中毕业结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炼不炼铜或者安不安全的问题，国民平均寿命指数在那里摆着，你单身到四十岁在未来时代还算青年，这个时候直接就可以入土了。

不，没后代，土都入不了，只能裸睡乱坟岗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