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哽咽难言,半天也只说出“父亲……”两个字。迎春见这情景也不问她了,转头直接看向林福。
这林福作为贾府的管家最会察言观色,黛玉回家这么久,对着家里的一干人等可从来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可见是姐妹感情真的不错。
于是不等黛玉发话,自己就先说开了。原来林如海从十一月份给黛玉去信时就已经难以起身,每天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
家下人等遍请两淮名医,多有说素日操劳过度,损伤心神的,也有人说了些别的症候。但开方用药后都不见起效。目前还是吃着温养的方子。
迎春听后也不再问大夫的事,只道:“不知这病刚起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老爷平日公务繁忙,有些时候事情多,一夜不能睡。慢慢地,就是想睡也不能够,大夫开了些定气安神的方子。
吃了药倒是能勉强睡下,可是夜间多梦、惊厥;到了白天精神还不好,时常恍惚。老爷嫌耽误事,越发连药都不吃了。白天若是困倦了,就歇一会儿,也睡得不多。
碰上好些的时候,能睡个整觉,醒来后却不清爽,常说头痛。这样不过两个来月,反倒添上了嗽疾!
两下夹攻,人就受不住了。前些日子突然倒下,越发连清醒的时候都少。”林福说到此处红了眼眶,年过半百的人,一脸的凄惶,看得人心酸。
迎春听完后只叹了几口气,安慰黛玉道:“如此看来,真是案牍劳形,损伤了心神。现下只能好好养着,不多思虑,咱们在这,越发要保重自己,不要忙中添乱才好。
你看你这面色,我替你看着汤药,你只管去睡会儿……”
话音刚落,雪雁就接口到道:“姑娘这几日也睡不好呢……”才出口就被黛玉打断了,嗔她多话。
迎春装着一无所觉的样子说:“姑父不好,妹妹自然心焦,如今我在这里,你可放一放心吧……”
黛玉还不想走,被林福、迎春几人连番劝解,她自己也知道快到极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黛玉走后,迎春没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拿本闲书翻翻,时不时过去看看林如海,用帕子沾沾嘴角,掖掖被子之类的。大户人家侍疾,要做的有限。
丫鬟们见她没什么要交代,也各自散开到门外守着。等人都走了,迎春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一切正常,才开始打量起屋子来。
刚才听林福说得那些话,迎春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惊疑不定。这林如海的症状,与黛玉死前最后几年简直一模一样!
夜不能寐!多梦!咳嗽!惊厥!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如果大夫说这是其他的症候,迎春还能往遗传病上想一想,可偏偏那么多大夫,都说是积劳成疾!
有些时候看似太正常,反而是问题所在!暂且往坏处想一想,如果林如海的病症不是他身体本身的问题,那么能造成这样结果的只有——下毒!!
自己早先就推测四王八公日渐没落有人为的成分,如今再来看这林家,简直处处透着不寻常,文人雅士向来爱花草,可是在久病之人窗前摆着这么一盆幽香阵阵的兰花,合理吗?
黛玉担心父亲,不眠不休地照顾情有可原。可是当这种照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