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贵!
偏贾政也没个响亮话,贾琏只好把迎春说的例子讲给二人听。别的还犹可,只听见带累娘娘四个字,王夫人几乎立马就点头附和,说是裁了很好,将他们发至京都四周的道观佛堂,更有利于他们修行了。
贾政更不用说,他为官一向小心。如今家中枝叶繁茂,约束族人已经很是不易,此刻是万万不肯再横生枝节的。
贾琏见劝住了贾政夫妇,自以为做了一件有利家宅人口的大好事,晚上还美滋滋地温了一壶小酒自斟自酌。没想到,晚间凤姐得到消息回来,直接给了他好大个没脸!
原来凤姐自从掌家理事之后,日渐权欲熏心,连贾琏也不放在眼中,凡事都要压他一头方才显出自己能为。
就连下人们都知道,奶奶定准的事儿,二爷的奴才们是不敢回的。但二爷的事,奶奶说句不好,谁还敢驳?这本也是年轻夫妻之间的情趣,可是天长日久,这情趣就变了味了。
玉皇庙达摩庵两处人口的去向,本就是凤姐想出来的一个巧宗,送给贾芹他妈做情儿。千叮咛万嘱咐,让贾琏一定要依着自己的主意回了贾政王夫人才是。
料想此事十拿九稳,才急着在贾芹他妈面前显摆,听人家说了一箩筐的奉承话,好不受用!谁曾想贾琏出门时满口答应,转个身却把自己的交代全抛在脑后头了!
那贾芹的妈自然不敢埋怨,只不咸不淡地说些这屋子里总归还是要男人拿主意,奶奶也没法儿的话。只把凤姐梗得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回去就和贾琏发作起来。
她口舌尖快,为人泼辣,两句话就顶的贾琏接不上嘴。那贾琏平时再让着她,自身也是个富贵公子哥儿,何尝能受这样的气?
何况他自觉这次行事完全出于一片公心,凤姐不是总和他抱怨银子不够使吗?如今自己出头了结这件事,又不使她被众人抱怨,不说句谢就罢了,何苦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给自己难堪。
越想越气,贾琏发狠一摔帘子走了,大半夜的,也不交代去了哪里。凤姐拦着不准人去追劝,只说由他去,还许他一辈子不进这屋子呢!背着人却狠哭了一场。
往后三四日,贾琏都只歇在书房里,两人见面也不说话,有不得不说的,只让平儿代为传话。他俩这样,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不敢大声言语,生怕触了霉头。
偏生这件事未完,凤姐又把园子东北角处栽花草的事派给了贾芹。这件事本是说定了给贾芸的,他来贾琏跟前应候了许久,殷勤周到很是不错,贾琏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这可又让凤姐摆了一道,贾琏自知理亏,不得不忍气吞声,和贾芸说好另派他差使。
碰巧这回姑娘们进大观园,院子里各处帐幔铺陈还要更加细化,少不得一一从外面买了来补足。贾琏知道这个差使油水丰足,就想把它补偿给贾芸。
想来也和凤姐别了四五日苗头,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和她斤斤计较,趁着这件事,也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于是就拉低声气,好言好语地和凤姐说了,没成想凤姐居然很好说话,笑着就答应了。
贾琏自觉不辜负贾芸的请托,亲自去和他说了这件事。本以为贾芸会喜出望外,没想到他虽谢了又谢,却远没有贾琏想的那么惊喜。
贾琏正自纳闷呢,转过西角门,就听见两个小厮在说话:“咱们这个屋子,说白了还得看奶奶的!你看那后廊上的芸哥儿,奉承咱们爷多久,还是只能看着别人领了差使高头大马地出门。
他自己么,非得拜对了庙门,才有这么点子剩汤喝喝。听说,他给奶奶送了好些上好的麝香冰片呢!咱们以后可得把这双招子放亮些,宁可敷衍着些爷,千万别得罪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