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星问:“我不会去。”
此时正在偷听的荆平野险些跳起。
应博难以置信:“……治眼睛也不去?”
“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比起方才的批判,仿佛这句话分量更重,抹杀了一个父亲的身份。应博眼睛通红,顾不得场合:“无论怎么样,我到底是你爸爸!是你唯一的家人,我能害你不成!眼睛这事越往后治愈的可能性越低,你现在不治,再拖下去,你一辈子可能就瞎着——”
应逐星:“那就瞎着好了!”
应博的话语戛然而止,胸膛剧烈起伏:“……你就这么恨我?”
应逐星:“如果你当初没走,我妈没那么辛苦,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应博:“你——”
他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跌坐回位,双手交叉抵着额头,许久没有说话。
“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我是死是活,从你走的那一刻,就跟你没关系了,”应逐星道,“别从我身上弥补你对我妈的愧疚感,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应逐星起身,刚走两步,突然听见身后应博说:“我去年查出了尿毒症。”
盲杖的声音一停。
“可能是对于我当年抛下你们的惩罚吧。我也没几年活头,你就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是没有心,怎么可能不想你好——”
盲杖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离开了咖啡店。
荆平野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在应博茫然且呆滞的眼神底下快速离开。
应逐星走得并不快,甚至能看出心不在焉。
荆平野跑出咖啡店后,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做,因而也只是安静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一个岔路,荆平野忽然发觉自己跟丢了,盲杖的声音也消失,他连忙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看见了应逐星。
巷子只微弱折射进来一点光,他蹲靠着粗粝的白墙,头很低,露出一小片后颈,胳膊无力搭在膝盖处。
左手腕处依旧系着七慧绳,绳上金线在那点光里很亮。
荆平野站定了会儿,才走过去。
应逐星听见踩在石粒上的脚步声,有些慌张地抬头,打算起身时,听见荆平野的声音:“哪里来的小蘑菇?”
一只手轻轻压在应逐星扎手的短发上:“摘到了。”
应逐星怔怔的,好半天才问:“你怎么来了?”
荆平野蹲在他面前,小声说:“因为是我让他给你打电话的。”
“他给我说,想给你治眼睛,我就心动了——但我没有给你的手机号!我只给了座机号,怕他以后打扰你,结果还是惹你伤心了。”
“对不起啊,哥哥。”
应逐星:“没有。”他的声音发哑,过了会儿又说,“……我想抱你。”
于是荆平野凑近了,让他抱着。
其实应逐星没有哭,只是情绪低落的时候不想回家,不想影响他人,尤其是荆平野。但他仍是出现了,如同在学校里打架那回,如同在盥洗间洗漱那回,毫无预料地出现,动画片里俗套的英雄降临的情节。
应逐星埋在他的肩窝处,抱了好长时间才说话:“我没有告诉你,是觉得我和他见面肯定得吵架,怕你看见,会觉得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