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好剑,薄而锐利,打磨得极细腻,剑面上能映出人影,荀柔挥手一甩,沾上的血就大半洒落下来,剩下的则被他全擦在赵氏家奴的衣服上。
这把匕首,是出门之前荀衢送他的,让他路上防身。
这一路都只用它剖鱼和切饼,他原本以为,最后不会用到它在正途上。
最后一次认真凝视那张并不出众的脸,荀柔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扬声道:“我刺伤此人在先,此人重伤过后,无法反抗,才被我兄斩杀,若是有罪,我应该当首责。
“姓名荀柔,如今还未取字,请大家记住为我作证。”
童音高且清亮,很有穿透力,竟盖过人群的熙攘。
堂兄教了他一课。
“勿惧”
荀衍以最直接的手段,打破了他原本息事宁人的心态,直到那之后,荀柔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惧”了。
胆小怕事,竟连一个豪族家奴都怕,明明是对方罪过,他却因为怕被报复,畏首畏尾,失去勇气。
如果连这样的人都畏惧,他将来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胡说八道,”荀衍已插剑回鞘,神色一片轻松,走到他身旁,顺手在他头上一拍,语气却带一点愉快,“你年不及八岁,说什么论罪。”
荀柔看他下颌上的血点还在,就很扎眼。
找了两边袖子,确认自己没有带手帕,他只好拎起袖子,踮脚伸直手臂要给他哥擦脸,“反正此事要论案,就不能撇下我。”
闹市杀人,当弃市。但若对方行凶在先,防卫反杀,则不应入罪。
如何判决,却要看官府断案。
“不至于此,不至于啊,”辛毗也道,“这赵氏家仆,当街行凶,大家都看见的,贤昆仲反击杀之,何罪之有。”
“赵氏张扬跋扈,擅威作福,连家仆都敢当街抢人,如今既被君家兄弟反杀,实在罪有应得,就算到天子面前,也不能颠倒黑白。”荀衍另一个友人道。
“我愿为贤兄弟作证,是那人欲行凶在先,咎由自取。”
方才唯一上来相助的青年高声道。
“我等亦愿作证。”“正是。”
还围观的众人见有人领头,也纷纷助言。
时下风气淳朴刚健,人多慕豪侠,又荀衍兄弟二人,长者朗肃幼者可爱,兄弟手足情深,更让人增添好感。
赵氏本就豪奢,常常招摇过市,专横跋扈,门下健仆仗着赵家势力,没少做欺男霸女之事,此时见赵家恶仆被杀,许多人都心中称快。
“多谢诸位仗义直言。”荀衍谢过周围众人,见荀柔还扯着他的腰带,垫脚固执伸手,抬手在下巴上抹了一把,“好了。”
“没好!”更花了好吗?
荀衍还要拒绝,对上荀柔执拗的小眼神,撇开脸,却又稍稍弯下腰,身体力行的展现口嫌体直,“无所谓,别忙说吧,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就你一个人?”
他在家就是兄长,荀柔从小常在他家来玩,管教堂弟就跟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语气非常自然。
“……还没谢过那位义士。”荀柔擦干净血迹,眼睛一转,跑向旁边青年,仰头拱手,“多谢。”
“不客气,”青年连连摆手,对上清澈的乌瞳,腼腆得脸红,“小公子,镇定果敢,我没帮上什么忙。”
荀衍无奈看了一眼荀柔的背影,若不是被这小子缠着,他早就跟人家致谢了好吗?
“多谢相助,方才没来得及道谢,失礼之处,还望勿要见怪。”
深揖一礼。
“不必,不必,”青年更不好意思了,“在下波才,小字伯谦,今日得见二位荀氏郎君,是在下的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