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祖,岂能如此无礼!”陈群斥道。
“太尉威仪,一举一动,实在令众倾仰,王兄忍不住效仿,实在不算罪过吧。”杨修笑道。
这倒霉蛋。
“咳咳。”荀柔捂住唇轻咳两声,冬季室内需烧炭火,烟火重且干,他感冒好得慢,一个多月过,还略有些咳嗽,“闲话少叙,今日需得将赋税之政,议出章程,诸君有何想法,尽情畅言。”
大汉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谁都能看出,税制上有很大问题。
论起来天下农夫最多,田税虽然不比开朝三十税一,但也不过十五税一而已,然而就是着十五税一,却逼得百姓弃田入山,盗贼横行,天下大乱。
税改是大事,需得集思广益,一点小疏漏,都可能造成大问题,故荀柔提前通知议题,再召集众人太尉府一起商议。
“税赋之重,一则在豪强,一则在吏,一郡之田,名族占取大半,税却未必同等,豪强隐田,官吏软弱,不敢收取,更取于民,若吏治不修,纵改税制,亦无用处。”
杨修显然也早有准备,环顾众人侃侃道,“不过,若要更改,以修之见,如今田租虽清,杂税却多,藁赋、赀赋、更赋、口算……总总之目,足有二十余种,各地郡县借此名目层层盘剥,以致民不聊生。莫不如归之为一,由朝廷定数,不许郡县更以他令收取,归入朝中,再分于郡县,如此不止朝廷丰足,百姓也能安乐便如太尉在河东所行,皆以民为本,方才是改税之目的所在。”
“然各百姓贫富不同,田地丰饶相差,各郡中或有盐铁、或有竹木,亦或边郡多有征发,岂能同一而论?”文书荀铮当即反驳。
“自然各郡定数不同。”杨修当即答道。
“朝廷依何定数,有何凭据?奴婢如何计算?以口论,还是以户论?若以口论,男女老幼岂能如一,若以户论,则聚族众,民不欲分户,如何征役?若再细分,那一税之制,又有何用?”
荀铮端着一张与七兄肖似幽若兰芝的清冷脸,一路追问,全是细节干货,把杨修这个聪明人问得脸色铁青。
荀柔抿了抿微翘的唇角。
不用说,侄儿给找回了场子,他心情就一个字爽。
“好了,德祖所言,也并非无可取之处,阿平暂且记下铮,你以为如何?”
皙白清幽的少年,郑重的从袖中取出一份书表,显然做好周全准备,“今税之弊,在于重税,农夫之财,出于田中,税亦当出自田中,却更有口赋、訾财之税,故十五税一,而农皆贫困,百工、百商亦是如此,既收工税,再收市税,既收市税,又收关税,重重取税,既致民困,又使钱散州郡,以致地方壮大,中枢无财。”
“若一税,当以此出,民各税其所得,则足矣。”
“若非工非农非商者,又当如何?”杨修反应极快。
“官山海。”荀铮平静回答。
[铮,字灵均,父宜。性清正,好数术,有机思,少习《管子》,以才学入太尉府,叔父含光常称之能。]
第183章 政治妥协
荀柔接过荀铮的表书,让他继续。
于是,小少年乖乖将自己所写的内容当众讲述清楚。
这也是当年还在颍川时荀柔亲自教的,因有此基础,荀柔才敢将几个最小不满十三岁的侄儿收进太尉府边干活边学习。
他早通知各方今日要讨论赋税之政,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些时间思考。
不提内容如何,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