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钟繇二人早各自回帐治疗棒疮去了。
“小叔父?”荀攸凑近,关切一问。
他比那两个偏将明白,知道荀柔脸色难看不是针对他们。
只是,到底也不好问得太明白,影响军心。
荀柔在原地站了一站,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无事。”接着却又轻轻道,“这两日军务,要辛苦公达了,若是做不完,也多分给贾文和与钟君,我看今日那二十杖,打得轻。”
这一话,不免引得刺监紧张,连忙请罪。
荀柔却只摆了摆手,并无计较之意,让其人自去,自己也携同荀攸走出大帐。
西面天空还有一抹淡白,东面夜幕上已挂起一弯新月。
归帐也不过几步,荀柔其间停下来,关怀慰问附近几个围着篝火的兵士,然而一步入小帐,他就支持不住,脚下一软,若非荀攸扶持已跌倒在地。
至扶至榻上躺倒,却神情怔忡,脸色灰淡,已然人事不知。
张机再次被急忙请来,直摆弄了半日,方才苏醒。
先感疼痛,继而忽觉听到蛙鸣虫喓大放,灯火昏黄,荀柔垂头见两臂上灸瘢点点,恍惚间舒了口气,“我方才昏过去了?”
“是。”荀攸答了一声,却隔了一段距离。
荀柔抬头,却见他没有先前闲适,桌案上堆满文书,几乎遮挡得只剩一个头悬在文书堆上,此时却弃了笔,走过来,“叔父现在如何?”
“还好,”荀柔想坐起身,一时间却酸软眩晕难持,只得继续躺平,“我只是先前过于紧张。”
几万大军,不由得他不紧张。
他自己清楚身体状况,故得当堂拿捏一番,不止要验证自己在军中威严,还必须让众人亲眼见证,如今自然知道结果是好的,但事前谁又敢保证?
那毕竟是十几个手握军队将领,是人,不是十几个木偶,几个月中,甚至就是突然,心思想法变化,并非不可能发生。
要是之前,他自然可以从容处置,但如今不是身体未复,精神体力俱不如从前,也是没办法。
思即此处,他不免为身体不佳失去控制力,进而心生烦躁,却又强自按捺下去。
“张君也如此说,道叔父舟船劳顿,又兼劳心,才致忽然昏厥,只是毕竟依旧身体未复,不可操劳。”
“我明白,所以才想速战速决。”荀柔道。
“小叔父之意,果然要在此与袁氏一决胜负?”荀攸再次问了大帐议事前同一个问题。
“公达以为不妥罢。”荀柔轻呼了一口气。
“中条山颠軨道虽则峻险,然毕竟山窄路径短,不如王屋山坚厚。”荀攸直言道。
“是啊,否则袁氏怎会入瓮?”荀柔轻轻一笑。
与连接太行山脉的王屋山比,中条山脉虽然高峰处也够高,山势也险,但整个山脉却如其名,只有一条而已,东西延伸有数百里,但南北宽处不过是二十余里,窄处不过十余里。
纵使形胜,但十余里的小径,靠着兵士勇猛,未必不能凿穿。
这才是袁氏敢于追击至此的原因。
否则,袁绍手下谋士,难道真的白白名扬天下?
“其实,我与钟、贾二公之意,并无不同,只是先将袁军主力迟滞河东。”只是钟繇二人是想对峙拖延,他却是想直接物理消灭,但意思却一样,袁氏的根基在冀州,河内、弘农亦有人马,且不说此战战场胜负,要覆灭袁氏,没那么简单。
“袁军的确一战可定,但除非袁绍于战场上被流矢击中,否则一战而定处,并不在此,不过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