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尉在军中威望,自然不必在意这等小事。”
贾诩拱手道。
荀柔眼神一晲。
若是别人说这话,必然在拍马屁,但贾文和这一句,他听着怎么就觉得阴阳怪气。
不过这回他却也果然明白了,不就是他在中下层兵卒中有人气,而袁绍却只是通过控制大将控制军权嘛。
所以,他对待将军校尉一级,就是要比袁绍要随便些,不明白人家那种委曲。
“却也并非无一人可用,”荀攸这时道,“只是袁本初爱子,不欲令其做这等细务。”
荀柔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不是嘛,若是袁尚出面,文丑当然也就不担心兵权,不过袁三公子大概真是体面人,不愿做这种扯着嗓子,前后奔跑,整兵列队的事。
可话又说回来,袁绍之所以能如此,也是人家家大业大,底气充足造得起。
荀柔暗自腹诽,袁军这边却在商量正事。
文丑一战虽退,却并未心服,反而觉得自己已抓住战机。
只是,前一次不提,这一次冲杀不成,被迫折返,却是众目睽睽,他不得不来到袁绍面前陈说一番。
“旁人都传荀含光用兵如神,今日一见却为大缪卑将已知破彼之法。”
文丑在车前行礼道。
“可笑!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同为大将的麹义,站在袁尚之侧,闻此大声嘲笑。
文丑心中虽恨,却知其攀附袁尚以为依仗,自己虽为主公亲信,却也不愿得罪三公子,“其依山立阵,根脚不稳,且阵势单薄,不能承一冲之力,望乞步卒三千,必能破之!此阵一破,则前路无碍!”
他顿了一顿,没听到袁绍答应,心底一横,当即不顾一身胄甲不便,跪在车前,“卑将愿立军令状,不能破之,甘死阵前!”
“何须你一败军之将!”麹义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来在袁绍车前,“卑将只需两千步卒,必当冲山破阵,活捉荀含光,奉于主公与公子车前!”
既有左右两面之选,袁绍照例询问起随队谋臣。
于是乎,亦是理所当然,几个谋士各依本心,或举文丑,或称麹义。
郭图等认为文丑本为前军大将,又同荀氏交过手,正可谓知耻而后勇,而逢纪等则认为麹义勇猛过人,部曲养精蓄锐,正是锐不可当之时。
袁绍立于车上,耐心等众人争执结束,这捻了捻须,缓缓道,“诸君所言,都极有道理,不过何必相争?山有两坡,文将军攻西面,麹将军攻东面,两面同时攻打,亦可使之不得相顾也。”
“主公英明!”郭图当即道。
“是我等浅识。”逢纪虽慢了一拍,却与郭图接得严丝合缝。
众人哪是真的蠢得这都想不明白,依然是旧话,不过各凭心意罢了。
而纵使文丑不愿配合,麹义不甘心,还想打西面荀柔本部,却也只能领命。
其人也并未真的只带两千步卒,总将本部五千人拉了出来,只命骑士弃马,列步阵同行而已。
这次有超过万人行动,激扬起一片沙尘,荀柔立在山上看得分明,知道真正的战斗,终于将要开始。
他向身旁传令官一令,令官当即高高举起一面黄色小旗。
在三里外,山势转折处坡顶待命的高顺部岗哨,望见鲜黄的颜色,不敢耽搁,当即报与自家将军。
披甲盘腿而坐的高顺点了一点头,当即起身,同时还一把捞起身边兜鍪,扣于头上,“起身,列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