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汇合,攻打邯郸。
邯郸守将为审配族侄审荣。
审配随袁绍而亡,使袁熙产生了错误判断,将邯郸这样抵挡北方进攻的重要城市交给其侄。
然审荣并不肖其叔,见汉军势大,直接献城投了降。
邯郸投降,魏郡北面一片坦途,荀襄继续北上,自广年入巨鹿,再入中山,一月之内,所至之处,攻无不克,数县望风而降。
与侄女纵横睥睨相比,荀柔的行军速度就缓慢了。
荀襄绕行时,他只缓压在后,防袁谭寻隙偷袭。
待荀襄与平难军汇合后,北面通畅,再无运粮之忧,他才沿黄河缓慢向东北行军,沿途只拿下内黄县,繁阳县,魏县,馆陶四县,就不再行进。
馆陶,即为西汉景帝之姊,汉武帝丈母娘刘(女)票,馆陶公主的采邑。
广袤的平原上,大片已经收割的土地luo露出褐色的土壤,秋雨润泽后,已悄然有野草冒头,在田间陇上,点缀出象征生机的绿意。
田地间,许多衣衫破烂的农夫农妇,或用农具,或无农具,就用枯瘦肮脏的双手,在田间辛勤翻弄。
只是他们的脸上,眉间却看不到生机。
隐田归簿,佃户归民,分田归个人,这样的政令,并未得到此地百姓的喜欢。
荀柔从他们表情和眼中,看不到同别处一般的欢欣鼓舞,只有惶恐与忧虑。
荀柔走进田间,与一些农夫交谈,隔着方言阻碍,艰难交流的结论是,这里的百姓不理解扩隐籍田,怜惜献出土地的士族,对于失去佃户身份感到忧虑。
比起成为普通的,自由的,独立的农户,他们更愿意依赖豪强大族,甚至会彼此攀比所投靠的士族,并以家中子女成为豪族奴婢为傲。
荀柔很困惑,这样的人自古皆有,并不奇怪,可是这么多百姓,偌大一县之地,尽皆如此,就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将近十年之前,他曾游历过冀州,在那个时候,此处的百姓并未规训的如此奴性。
黄巾失败后,那些宁愿投河而死的身影,他永远都不会忘。
这里的农夫,外表看上去比他过去见的大多数更知礼,更谦卑,更温良,具备更高的农业和手工业技术,甚至长安上方局失传的玉器制造技艺,他还在馆陶县衙内看到了相似的范式。
但与此同时,他在不到一个月中遭遇的刺杀次数,超过了过去里的总和。
这些刺杀,大多数粗糙不堪,也未有精密的组织,似乎都是一时冲动,并不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不过是妨碍他的调研进度。
第一次如此不受欢迎,对荀柔心理产生了相当的冲击,让他更想追根究底。
但这件事似乎对他周围的亲友,造成一些担忧与困扰。
“这是长安传信。”
馆陶县衙后堂内,荀攸双手捧匣,放在案前。
荀柔抱住暖炉,看他一眼,“秋收已毕,长安还有什么急事?莫不是公达与文若说了什么。”
他今日依旧是田野调查,半中午被唤回来。
再之前,一次“紧急”军务,是三日前阿音攻取巨鹿郡下曲阳,一次“紧急”传信,是亲哥说愿意支援粮草,一次“紧急”消息,曹孟德攻取安平郡信都。
这些事当然重要,但阿音攻取进展顺利,他相隔数百里,并不能指挥作战,只是听一声消息;
亲哥心疼他,给他支援,写信来告诉一声,并不需要他立即答复;
至于曹孟德,既已出兵,打下清河与安平只是正常操作,要等什么时候,大家齐力荡平冀州全州,才是商谈讨论的时候,在此之前,哪怕曹操进军河间,只要不与汉军冲突,也不必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