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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哥儿,琰哥儿”贾环兴冲冲的从院门外一路奔过来。

冲进来又鬼鬼祟祟掩了门,贴到贾琰跟前,小脸跑得通红,声音兴奋:“琰哥儿,你知不知道,宝玉要不行了。”

贾琰皱眉:“什么叫不行了?”

贾环自觉跟贾琰是同病相怜、同气连枝的,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气说来:“上次我拿灯油烫宝玉的眼睛,可巧让他躲过去了,这次我姨娘请马道婆做了法,满府的人都说宝玉不行了哈哈······”

还没说完就见贾琰黑了脸,沉沉的盯着他,他不自觉顿了一下,疑惑的问:“琰哥儿,你不高兴吗?”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贾琰冷笑:“高兴宝玉要死?还是高兴我有你这么一个小小年纪却心思歹毒谋害亲兄的兄弟?”

贾环万万没料到他如此说,一下怔在当场,见贾琰抬脚出门,问道:“你做什么去?”

“自然是去拿下那马道婆,否则让我看着一个兄弟去死吗?”贾琰语带嘲讽。

贾环反应过来后大怒,他一下子把脖子上的东西朝贾琰丢去,怒道:“你心思良善,我心思歹毒,你去且去,等着让老爷打死我和姨娘吧!”

贾环扔下的东西是一根骨哨,不过四厘米长,小巧粗陋,街市随处可见,十几文的小玩意,贾环宝贝似的整日挂在脖子上,因为这是贾琰亲手做给他的。

贾琰回头,见贾环恶狠狠地瞪着他,面上仍是一派不服输,只不过微微颤抖的身形还是泄露了他的害怕。

贾琰比贾环高了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说你知错了,我就不去告诉老太太。”

贾环还在强撑,吼道:“我没错!你去就去,我只当自己看错了人!”

贾琰叹了口气,回身半蹲着,仍把那骨哨挂在他身上,握了握他的手,叹道:“你真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贾环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见贾琰态度和缓下来,心神一松,也是害怕,一边掉泪一边道:“什么对不对的我不知道,你不过是进了这大观园,也觉得宝玉好,便不跟我好了。”

贾环无人教导,他已经习惯把所有的不公都推到宝玉身上。

贾琰拉了他的手坐在书桌边,耐心跟他讲道理:“环儿,你想要什么东西,是要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去抢别人的,这府上嫡庶有差,故而我们被人轻贱,但若因人之贱己,而羞,而忿,而恨,而妒,处心积虑以求报复,而忘自己已入于下流不堪之地,这便是自轻自贱。”

“即使没有宝玉,也有琏二哥哥,你要一个一个报复回去吗?你自小也读孔孟之道,也知明辨是非,我问你,谋害亲兄是你的立身之道吗?”

贾环呐呐:“我努力也没有用,我的文章比宝玉好,老太太老爷还是不喜欢我。”

“环儿,老天爷是公平的,你只看到了宝玉生于锦绣,却忽视了他被娇养的不谙世事,你遭遇不公,却也砥砺了心志,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荣国府也不是参天大树,你若胸有丘壑,又有何惧?”

“况且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在世,不说有鸿鹄之志,但难道你就只看得到这荣国府吗?秋雨云霞,北风和雁,涛戈壁垒,大漠黄沙,我们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天地之大,身可能还有身不得已,但若连心也只囿于一府一宅,岂不可惜?”

暮光微斜,从窗榭上洒下来,将书桌旁的少年映衬的温润如玉,流光溢彩。

贾环低着头不说话。

半晌后,他才道:“我回去就跟姨娘说,让她把那害人的法子撤了。”说完就跑了出去。

赵姨娘拿了一剪子,在恨恨的绞着帕子:“哪里来的跛足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