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贾琰跟罗海生的初次相遇,罗海生带他回自己的家乡,那是贾琰第一次直面贫穷,生在大城市的他难以想象,经济高速发展的现在,居然还有那么贫瘠的地方,居然还有那么多小女孩连初中都不能读,在十六七岁就被家里嫁掉,就为了那十几万的彩礼。
人生处处都是不公平。
贾琰年轻气盛,骨子里还带点叛逆,脑子一热就和罗海生商量着一块考公务员,就往他家乡考,一起为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这比当码农有意思。
罗海生也觉得不错,当时报计算机就是有人说这专业赚钱,但上大学开阔了眼界后,他并不甘心于只自己赚钱。
两个人说干就干,贾琰家里极力反对,但对这么一个大小伙子也没辙,眼睁睁的看着他铺盖一卷,扎根农村建设去了。
一次两人给上级打了报告,想到市里拉投资给乡里修路,哪曾想就遇到了车祸,贾琰的记忆就停在了罗海生护住他的那一幕上。
他都被撞到这架空世界了,估计罗海生八成也是不行了。
贾琰起身,看天色大概是四更天,也睡不着了,随意在大观园里逛了一圈后,就回屋温书。
离会试还有两个多月,贾琰的强项是经义,弱项是诗赋,策论一般般。
门吱呀一声开了,磐月脸带惊讶的走进来:“我看到书房有光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三爷今天这么早。”说罢就要给他沏茶。
“天色还早,你回去休息吧,这点小事我自己也能做。”
磐月正忙着烧水,闻言动作没停,也不回话,只看着那水咕噜咕噜的冒起水泡。
“我跟三爷讲过,我是被我娘卖出来的。”
水开了,磐月把茶杯放下去烫杯,“家里穷,没法子,叔伯父们倒是有钱,但是我娘有骨气,不愿意像刘姥姥似的上门打秋风,卖了我也是个法子。我知道,三爷有很多想法都跟别人不一样,比如,你早就跟我说过,你不会让我永远当丫鬟,要放我出去,但是我真心觉得,当奴婢的日子比当个自由人要舒服的多,我是丫鬟,但你总是什么也不让我干,衣服上绣个曲剑我都能绣歪,上次鸳鸯姐姐让我去老太太那玩,就暗示我,做丫鬟要有做丫鬟的样子。”
磐月将茶稳稳的递给贾琰,“三爷,许多你以为的好,我们并不觉得好。”
烛光暗淡,贾琰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荣国府的大观园隔断了外面了一切,连市井虫鸣都听不见,空气格外静谧,似琴弦乍断,好像有些东西,在这令人心悸的沉默中,慢慢逝去。
过了许久。
“谢谢。”
磐月笑:“三爷又说胡话了,哪有跟奴婢说谢谢的。”
贾琰看向窗外,晦色不明,“我该谢你。”四更的天色还有点黑,树叶婆娑投下淡淡阴影,“茶放下,你出去吧。”
磐月垂手应是,转身静静走了出去。
来这里五年了,他一直在逃避,拒绝融入,穿越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许多不经意间的动作言辞,也会显得你格格不入。习惯的改变,观念的冲击,旧时与现在的交替,这是个漫长的挣扎和重塑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是他矫枉过正了,有些他不能接受,但有些,他必须适应。毕竟这其中相隔的,是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文化长河,要求人在自身所受的教育环境下来超越时代的思维,实在有失公道。
刘姥姥的事也是这样,纯粹是他自误了,大家欢笑连连,连一向端庄稳重的宝钗也不觉不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