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通闹腾。
紫鹃惹出这一顿事故来,被贾母,王夫人,袭人都是骂了又骂,偏她不觉,回到黛玉处,还喜滋滋的,只对黛玉道:“宝玉倒是心实,这下我就放心了,趁着老太太还明白硬朗,作定了大事要紧。”
又絮絮叨叨了一大篇,什么公子王孙虽多,都是三房五妾,喜新厌旧反目成仇的倒多,姑娘又没权势娘家依仗,也不过凭人去欺负,劝姑娘拿定主意,不用为非作歹,只心里留神儿就可以。
言语关切,句句肺腑,话糙理不糙,黛玉如今能依仗的,除了贾母的喜爱,也就是宝玉的重视了,如今这一闹,或许有用,或许更坏,端看有些人怎么想了。
有些父母爱子女所爱,有些父母则憎子女所爱。
宝玉最是体贴女孩儿,更何况是放在心尖儿上的林妹妹,事后清醒过来,想了想紫鹃为什么试探她,紫鹃竟是提到了贾母为薛宝琴和他做亲一事,深恐黛玉也误会,一大早便往潇湘馆来。
黛玉正拿着小碟子,一边喂鹦鹉一边教它念诗。
“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
宝玉疯了一场,因心底那些心事,也不大好意思见她,只是不见又惦记,见了又觉得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半天只蹦出一句:“林妹妹,你可好?”
昨日紫鹃那一场试探,黛玉口上啐她,然天下少女大多是一般的心思,见到自己在乎的人在乎自己,心里都会有些微妙的喜意。
因此黛玉听了他这般没头没脑的问话,也只微微撇了他一眼,继续去喂鹦鹉,轻声道:“我很好。你可好些了?”
黛玉的声音带有江南女子特有的婉转,甜而不腻,娇而不高,她轻声说话时,似秋雨落地,似春草微芽拂过心底,有一股特有的宁静与温柔,烫的人心口微暖。
宝玉呆了一呆,直到黛玉疑惑的又瞅他一眼,他才回过神儿来,问道:“妹妹不必哄我,昨儿定是又哭了一夜,要不好端端的眼睛怎么肿了?”
黛玉想起紫鹃劝慰自己的那番话,心内微苦,也不好对宝玉言语。
宝玉只当她误会,急急的解释道:“你素日如此聪明,怎么也跟紫鹃一样糊涂?琴姑娘是已经许给了梅翰林家的,太太又认了她当干女儿,怎么也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话没说完,只见黛玉将手中的小碟子摞在桌上,正了脸色,扭身啐他:“呸!这些事同我有什么相干,与我说做什么?”黛玉想起往事,不觉心酸,“你细想想,我待琴妹妹如何?到此时,你竟然······”
你竟然还如云妹妹一样,疑我小性儿。难道我就不知你的心吗?
既信我,勿絮絮。不信我,勿优柔。
林黛玉掉下泪来,本来自从宝玉说了“你放心”,互通了心意之后,便没有这些试探了,宝玉今日也是关心则乱,听了黛玉的话,再看她如今情形,便知晓不是她误会,而是自己误会了。
立时又连声道歉。
宝玉道:“我跟老太太说了,你吃这燕窝甚好,如今她们可有把东西给你送来?”
“你跟宝姐姐如今倒好了,有什么事不和我说,竟和她说,把我排到后面?”
宝玉连连哀叹,做个庄家老头子的姿势摇头跺地,配上那张俊脸分外滑稽。
黛玉看他故意扮痴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