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识字,”老汉一愣,摇了摇头,又呐呐道:“这是好差事。”
贾琰心里有些明了,官府征用民夫匠人作工,属于徭役,只管饭不给钱,遇到年景好的时候,也就发几担粮食,如今还给银,自然是好差事,这些农民哪懂得那么多,见着穿着衙役公服的便以为是官府征用。
给一两银,那么都是自愿来的,也不会有人去上面官府告状,招来的人也便于管理,再者朝廷每年都征招好几批民夫工匠,修城墙的,挖运河的,甚至盖个寺庙千层塔,名目五花八门,很正常的事,农民不懂区分,估计都是找的急缺钱的,一见银子就来了,哪还管那么多,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给谁干活,更别说家里人了。
老汉趁着说话的功夫将腰松动了一下,觉得又活了过来,他躬着腰,像棵被风霜压弯了的老树,咧出一个笑,“这是好差事,等过了三年,俺还回家种地去。”
贾琰望着他衣服上那个大大的黑色叁肆编号,喉咙微动,他别过眼,转了话题,“刚刚你们拿着的,那个砸矿石的东西叫什么?”
老汉还是摇头,他哪懂这些,都是别人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他们一伙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猜,这是朝廷要挖金子呢。
“你是新来的?”
一道嘲讽不屑的声音传了过来。
贾琰转身,见崔骁还有五六个他不认识的人站在身后。
被簇拥在中间的人,着深色蟠蟾纹古香缎,华贵夺目,貌俊如峰,五官似是大刀阔斧劈出来的,轮廓比常人都要深,更像是胡人,年龄虽小,却气势强盛,他斜眉上挑,盯着人时,眼如黑黢黢的蝙蝠珠,直摄人心。
郎屺。
贾琰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
“你是荣国府的?”郎屺透出几分乖张放恣,他斜瞥了他一眼,眉间攒起怒气道:“连春碓都不认识,我等了一个月,等来一个废物?”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瞪了一眼旁边的崔骁。
并不是所有矿石都能用的,矿石开挖出来后,要筛选出精矿,再送进冶炼炉冶炼出银,如何筛选呢?就是先用春碓将矿石砸碎成粉末状的矿末,再用“淘洗法”选出精矿。
刚刚老汉正在干的就是用春碓将矿石磨成末这一步骤,贾琰是来干采矿的,竟然连春碓都不认识。
崔骁早知道郎屺说话难听,只是没想到郎屺一见面就这么火大,他笑着打圆场,“贾大人是文人······”
“那就别来。”
郎屺一句话顶了回去,他见过的世家子弟很多,不是不学无术玩戏子玩女人,就是苦读十年满口之乎者也的,根本就没人知道采矿,他自动把贾琰也划到了这两类,因此对周旷就派了这么个人来,十分不满意。
贾琰上辈子称得上一句天之骄子,这辈子虽是庶子,但除了贾赦,两世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地把废物骂到他脸上,因此他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我马不停蹄的赶了一个月,没想到等着我的也是个废物。”
贾琰指向不远处的深坑,那里堆放着这些日子开采出来的矿石,“这么长时间,就开采出来这么点,连三天都不够我用。”
郎屺本来肃着脸,听到他说三天,立马哈哈笑起来,只不过才笑了两声,立马止住了,他沉着脸,不耐道:“我没功夫听你开玩笑。”
古代冶炼技术并不发达,金属冶炼是为极为费时的工作,主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