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骁一顿,略带叹息,“你再不识时务的话,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
郎屺眉毛一挑,露出几分不可一世,他嗤笑,“我用不着。”
“你用不着?”崔骁摇了摇头,“我跟你讲个笑话吧,这笑话还是钦天监的李大人讲的,他说夜观天象,在东宫位置出现了不吉之兆,为太子着想,最好这阵子能迁出东宫,还说四皇子的属相正好与这不吉之兆相克,建议四皇子搬进东宫,你说好笑不好笑?”
崔骁话音一转,“可是如此荒谬之事,皇上竟然相信了,当然不能让四皇子直接住进去,可是皇上却也劝说太子搬出东宫,说是权宜之计,因为皇后不愿,这才作罢,这件事完了吗?我看没完,不搬出东宫,假如太子出了事,都不用问缘由了,定是因为不搬出东宫,导致的不吉之兆。”
“皇后自此事后,尚且告诫太子要恭谨慎微,你自然也该懂的识时务了。”
“你别给我说这些!”郎屺打断了他,他抬腿朝墙边踢了一脚,不耐道,“烦!”
“行行行,不说这个,”崔骁知道他的性子,点了几句后也不再多说,见他蹲下身去扣银料,又忍不住说起另外一件事,“贾琰这个人,之前在梧州呆过,后来当的是京都掌狱,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罢了官吗?”
郎屺扣了块银料出来,拿在手里细细看成色,对崔骁的问题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崔骁自故自接道:“因为他杀了个六品朝廷命官,而且这个六品官,还是他的姐夫。他为此下狱丢官,不得已才投奔了侯爷,也算是个有情义之人,跟何其刚不一样,你别老没事找他事。”
郎屺头也没抬,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凉声:“是我找他事吗?他脾气一点不比我小。”
“算了吧,我跟了他一路了,就没见他发过脾气,你要不是一见面就骂人废物,他也不会跟你硬顶着来。再说,炼银的方法他不告诉你才正常,那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
手里银子的成色十分好,能看出纯度也很高,郎屺站起身,看着满屋的雪花银,眼里又发出那种炙热的亮光,不由赞道:“好!”
得,压根就没再听他说话,崔骁叹了口气,转了话题,“行了,别在这呆着了,一股子怪味,闻着刺鼻,出去吧。”
郎屺摆了摆手,“你先走吧,我在这再看看。”说罢就朝冶炼炉那边走去,他也不嫌炉灰肮脏,直接跳上去将炉里剩下的残液用罐子装了,仔细来看。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这罐子里的东西比满屋的银子还要珍贵。
郎屺眼里的炙热,其实并不是对财富的贪欲,而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在滇南,谁提起郎总督府上的最小的嫡子,都是一个字,怪!因为郎屺作为世族子弟,不爱四书五经,不爱琴棋书画,也不爱女人戏子,他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往矿山里跑,众人私底下提起他来都是嘲笑,一个大家公子,竟然喜欢干工匠这等不入流的活!简直是奇闻奇谭。
因此稍微有世族底蕴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郎屺性子也怪,皇后娘娘说帮着他赐婚,他还不要,总督夫人以为他要自己挑,就私底下拿一些闺秀的画像给他看,谁知他一眼不看,还是整日往矿山里跑,压根没把婚姻当回事。
直拖到了今年及冠之年,郎屺被逼得烦躁,才随意抽了卷画像出来,竟然是个七品县令的千金,总督夫人也懒得再管,好不容易等到他点了头,匆忙之下就将这位闺秀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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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琰第二日再去炼炉房的时候,就见田老汉和一堆民夫都低着头,战战兢兢排成一排站在门口。
“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