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等了片刻,月昙敛目,小声道:“……对不起。”
时青寻愣住。
广寒宫地处天庭最西边,偏僻而幽静,加之嫦娥本身就喜静,这里更是风吹草动皆可闻。
因此,哪怕月昙的声音十分轻,她依旧听得很清楚。
“当初……是我太嚣张跋扈了,仗着自己比你来瑶池早,总对你说一些不好的话,指使你去做一些不该你做的事。”月昙的声音并没有越说越轻,反而是越说越清晰,像一种如释重负。
“人间走了一趟,我明白了。”月昙静默了一会儿,“以强权去施压,被压迫者会有多难受。”
时青寻清楚,月昙更多在感慨她自己和奎木狼的那一段关系,但她也不愿意再去触及月昙的伤疤,最后摆了摆手,“还没到那一步,你还算不上强权者,毕竟很多次不也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么?”
“……时青寻!”月昙再次哑口无言。
时青寻收敛了笑意,看了她一会儿,忽地,也说了声“对不起”。
这次换成月昙有些怔。
“当初错怪你的事,你离开天庭前在披香殿我给你道过一次歉,但感觉你没听到心里去,这回再和你说一次吧。”
月昙有些别扭,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但这次她是真的听进了心里,还摇了摇头。
“那次的事也不全怪你,是哪吒三太子先说的嘛,你可能就有所误会。”月昙回想当初,“那会儿,我们也的确关系不好,你会想当然也正常。”
时青寻轻轻笑了起来,“那我叫哪吒太子来给你道歉?”
月昙翻了个白眼,“……你是三太子谁啊?你还能叫他来道歉,别了吧,当初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太可怕了,我害怕。”
时青寻唇边的浅笑忽然僵了僵。
是啊,哪吒是她的谁?难道自己心里已经觉得和哪吒关系这么好了,好到连这样的话也能脱口而出。
“不对……”月昙似乎也回过味了,回想了一下碗子山前的事,以及当初瑶池前的事,“你…你不会真和三太子——”
“我和他现在是朋友了。”诡异地,时青寻心底没有想撇清所有关系,最终是坦诚相告。
月昙仍然狐疑地看了看她。
但月昙也还记得,时青寻惯常是表面“嗯嗯嗯”,实际你真要追问她什么,或者要求她什么,全看她自己心情。
她的决定很少被人左右。
她如果不说,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于是,月昙又转回之前的话题,轻叹了口气,“其实想一想,当日若换做是我被推去战场中央,可能也会怀疑是你陷害我。”
“你真的确定你没在瑶池树别的敌?”
“……”月昙再次哑口无言,只能恼羞成怒,“不许说!”
“后面有怀疑过我陷害你嘛?”于是时青寻换了个问题。
月昙偏过头去,哼了一声,“当然怀疑过,我觉得肯定是你去和娘娘说了什么,才让娘娘那么快将我调离瑶池,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才不和你计较。”
时青寻哈哈两声,“当时没多久娘娘就来了吧?我哪里有那个能耐和胆子,直接给娘娘传音啊?”
“谁知道你呢?”月昙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新一轮阴阳,“反正瑶池就数你胆子最大,还敢顶撞我。”
“咱们平级,没什么顶撞不顶撞的,你说我顶撞哪吒还差不多。前面你还给我道歉呢,这会儿又‘顶撞’上了。”
“……”月昙再次吃瘪。
空气短暂寂静了一会儿,时青寻发现,自己竟然是可以和月昙聊这么久的。
“不管怎么说……”但估计再聊下去,嫦娥得发现她们在这里吵吵嚷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