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大量佐证去证明。
不如直接录像干脆,他亲口承认的罪行,怎么都洗不脱了。
但她已经不是千年前那个冲动的小孩了,在决定这么做前,她早就确保好了自己有足够的退路。
“觉得谁会来救你么?”薄如蝉翼的刀片抵在敖丙的颈脖上,甚至不需要怎么使力,就已经将他的肌肤割开了。
再深一点,就是他蓬勃跳动的大动脉吧。
“孙悟空就在这里,哪吒也在。听说狮驼岭有件叫‘阴阳二气瓶’的宝物吧?可惜已经被孙悟空打碎了——你觉得他们两个加一起,有没有能耐拦住几个魔头?”
哪吒是她的退路,孙悟空也是。
不然猴哥干嘛那么干脆叫她自己走。
“李哪吒当真在?”
馥郁的莲香从没有一刻淡下,始终萦绕在她鼻尖,自昏迷梦前,至梦醒之后。
时青寻笑了笑,小红莲其实还能用来通讯,但她懒得用了,“你的龙筋在哪里?从脖子上割开应该就看得见了吧?能抽出来不。”
因为敖丙已经挣扎不脱了,他是个彻头彻尾外强中干的懦夫,刀再沿着他的脖子向前割开一寸,他已然失声尖叫起来。
“时青寻,你怎么有胆子做这种事?你从前可不会敢——”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柳叶刀又近了一寸,已然割开他的血管,时青寻的眼睛有点红,是气的,“我亲眼目睹了哪吒削肉剔骨,我现在亲眼看见你联合诸魔扒人皮,抽人筋,抽你一条筋算什么?你再不全部招供,我把你的肉都剐下来!”
“我说我说——”敖丙哀嚎起来,“我说了又怎么样?你非要知道又能如何?我和三魔约定,事成之后,杀了你和李哪吒之后,我把东海献祭给狮驼岭——”
“你疯了!”时青寻瞪大眼睛,手里的刀不自觉又深了一寸。
“所以说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血汹涌喷薄,染上他的衣襟,苍蓝色的华服浸了血,黏腻得像一滩毒液,敖丙愤恨地看着她,“现在我不是已经落在你手里了吗?”
哦,她怕还有什么细节忽略了来着。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也和她一起坐在东海边聊天的“童年故友”,恍惚间,忽然觉得一切荒唐极了。
东海约莫有个十万水族吧,送给三个妖怪吃?那三个妖怪也真敢答应啊。
“那是你家啊,你献祭东海?”她皱起眉,觉得不大理解,又好像能理解,“你疯了?”
看着他那双淡漠无澜的眼,她忽然意识到了——这条龙,本质上就和那种会败掉所有家产的纨绔子弟一样的。
他陷在曾经东海为他营造的纸醉金迷里无法自拔,那是一种荒诞的享乐至上,而他是个热衷豪赌的赌徒,所有身外物对他而言重要,又不那么重要。
他可以用任何东西来赌,赌赢了能得到报复她和哪吒的快感,赌输了……不到满盘皆输,他是根本不会回头的。
“我家?”敖丙真的疯了,脖子上在冒血,喉咙里在咯血,他还在大笑,“东海也没有真正保我,昔年引李哪吒入海的局明明是父王与我一起做的,现如今他却撇得一干二净!当日我被抽龙筋剜龙心,一切就发生于东海之上,他却龟缩在海底,对我见死不救!”
“……”
“我恨你们,我也恨他们!一起死吧,天上无我一席之地,海里我也无家可归,我早就不相信什么亲情了!”
所以,他才丝毫没顾及过和敖烈的兄弟情谊。
至亲尚且不在乎,何况堂亲。
时青寻这次顿了顿,她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发疯,好半晌,才因为窗外越发响亮的兵刃铮鸣声回神。
“你现在是个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了。”她恍然大悟,“所以,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