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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些?人身边生活了十几年,深知这个家委实没有半点家的样子,而?面对亲人即将离去时骨子里一脉相承的冷血,却又将他们紧紧维系,至少在此刻,他们比从前的任何时刻都更像一家人。

十多年前,自从盛云洲将自己的私生子带回盛家后,这个家就已经变得四分?五裂。

平静如一朝打碎的镜子,再不能?恢复如初。

盛愿刚刚到盛家的时候,白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面对丈夫的不忠她只能?忍气吞声。生下盛驰野后,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一度崩溃,甚至有过轻生行为。

盛白港将母亲的独自挣扎看?在眼里,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开始隐隐记恨盛云洲和他的私生子。

和大哥一样,盛愿也记恨他的父亲,比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公,他更加无法原谅盛云洲的欺骗给洪珠仪造成的痛苦。

因而?这个家的所?有爱意,都以一种倾斜的方式倾注给了刚刚出生的盛驰野,在众人的溺爱中长大的孩子,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他们此时此刻的冷漠。

盛云洲的放纵享乐,造成了两?个家庭的痛苦,置身漩涡的人却从未有过后悔和自责,沦落到如今病榻床前无人可依的地步,也是报应。

盛愿远远看?向病床上的父亲,只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旋踵离开,是真的打算象征性的露个面。

转身之际,老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却突然将他唤住——

“……小愿。”

盛愿脚步微顿。

白晶得了盛云洲的眼神,走到病床前,牵起哭得两?眼红肿的小儿子离开。盛驰野顶着两?个灯泡眼和盛愿擦肩而?过,想瞪他都没法瞪,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带哭腔的“哼”。

盛愿觑了他一眼,没多给眼神。

大概是从小就感应到盛愿和自己的血脉中流淌着不同的基因,盛驰野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婴儿时就极为不待见他的二哥,一见到他就哭,刚学会走就举着小拳头打他。

在盛愿的印象中,自己被惩罚得最?狠的一次,就是因为他碰了这个家里最不该招惹的人。

具体的前因他忘了,只记得盛驰野冲上来撕他的画,他简直讨厌死了这个烦人的弟弟,下意识用力?推开,把人从沙发推到了地板。

“砰”的一声,惊动?了家中所有的佣人。盛驰野嚎啕大哭,顶着额头的大包去和白晶告状。

于是,盛愿被女主人打了一顿,关在地下室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盛云洲只是象征性劝了两?句,便任由妻子为小儿子出气。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的埋头干活。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盛愿身体不好,根本?受不住这种折磨。

最?后,是盛白港调取客厅的监控,看?清了整件事的缘由,才把发了高烧的小孩从地下室里救出来。

从那天?起,盛愿开始变得察言观色,既然反抗会招致惩罚,逆来顺受或许能?够免于一些?皮肉之苦。

检测器有节律的“滴滴”轻响,盛愿迈步走到床前,拉开椅子坐下,身后的病房门一开一合,只剩下这对陌生的父子。

盛云洲瘦得皮包骨,蜡黄色的皮肤像一层油纸粘在骨头上,血肉都已被消磨殆尽。

他仿佛陷入了另一个流速的时间,不过短短两?年过去,就仿佛老了几十岁,老到盛愿几乎不敢认。

盛愿虽然对父亲没什么感情,但看?见他被癌症折磨成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