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在后殿沐浴过?后,又像昨日那般,看到那位宫婢将托盘举过?眉毛,毕恭毕敬躬身道:“请太子?妃翻牌子?。”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明婳不?再忐忑,直接抬手翻了右边那块。
绿竹木牌上书:「游侠」。
明婳愕然,竟然还有江湖人士?
裴琏这寻人的范围未免也太……广泛了!
她从小娇养在高门深闺,还从未接触过?江湖人士。
既是?游侠,武功定然很?好?吧?个子?应该也更高,身形也更魁梧?
明婳依照从前看的游侠话本,脑补着游侠的模样,走去竹屋的路上在想,坐在竹屋的榻边也在想,打开窗户让月色照进来时?还在想。
直到屋外传来敲门声,那些刀光剑影、碧血丹心的思绪也被拉回现实。
“请进。”她道。
门被推开,来人绕过?那扇墨竹屏风,很?快便映入眼帘。
只见他一身玄色缺胯袍,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黑发高束起个马尾,两侧各留了两缕,哪怕脸上仍戴着银色面具,也平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而他的身形也如?明婳所想,个子?更高,肩膀更宽,整体?也更魁梧。
提步走来时?,那颀长健硕的身影投在墙上,宛若一道凌厉笔直的墨痕。
那来自体?型的压迫感,让明婳不?禁屏住呼吸。
“楚狂拜见夫人。”
“楚狂?”
明婳眼底浮现一丝兴味:“唱《接舆歌》的那个楚狂?还是?有什么其他说法。”
却见那男人直起身道:“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被弃于山间道馆,收养某的老?道士姓楚,因着他贪酒,一醉便癫狂若疯,是?以周围的村民给他取了个诨号,唤作“楚疯子?”。某被他收养,他便取了个单字,狂。”
明婳:“……”
好?吧,是?她想多了。
“我还当你的名取自《楚狂接舆歌》,你可听说过??”
男人沉默两息,而后用略显粗哑浑厚的嗓音道:“夫人,某乃一介武夫,大字不?识,并不?知什么《楚狂接舆歌》。”
明婳道:“那你可想知道?你若好?奇,我可以给你讲讲。”
男人抬起头,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看向?她:“还请夫人赐教。”
昨夜当了一晚上学生,如?今有机会当夫子?了,明婳也不?禁挺直腰板,抬手示意:“先坐下吧。”
楚狂应了声是?,于昨日玉郎所坐之处落座。
明婳乍一看到,还有些恍惚。
若非他们二人的身形,一个清瘦一个魁梧,单就看这块银色面具,险些分不?清昨日与今时?。
“夫人为何这般看某?”男人沉声问。
“没什么。”明婳摇头,略清了下嗓子?,便与他说起楚狂接舆的来历:“在春秋时?期有位楚人,名唤陆通,字接舆,因当时?的楚王政令无常、昏庸无能,陆通佯狂不?仕,遂被当时?的人称作楚狂。有一天,孔子?到达楚国,楚狂走出家门相迎,和孔子?唱道……”
夜明珠的光线清清冷冷,微敞的窗棂外,明月高悬,绿竹轻摇。
待这个典故讲完,明婳看着对座的男人:“我知道你是?游侠,所以听到你这名字,还以为你是?效仿古人佯狂避世的意趣。”
“虽然并无那个意思,某也感激夫人不?吝赐教。”
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