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乜她:“你很忙?”
“那倒不是。”明婳道:“只是这药这么苦,一口一口喝多煎熬啊,还不如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说着,她视线落向裴琏高?挺的鼻梁:“我?替你捏鼻子,你闷了?”
裴琏:“……”
他的确也?不喜那种磨磨蹭蹭的喝药法,只是见她这副着急离开的敷衍神态,还是板着脸,道:“你坐下?,一口一口喂。”
明婳不解地看他一眼,无奈:“好吧。”
反正苦的也?不是她。
不多时,她便寻来?一枚瓷勺,坐在?床边,舀一口,送一口。
裴琏看着她送到嘴边的药,张嘴慢慢喝了。
苦。
但好似没有昨日那般苦了。
一口喝罢,他道:“你往药里加了糖?”
明婳:“啊?没啊。”
裴琏:“没昨日的苦。”
明婳低头?闻了闻,浓郁的药味扑鼻,光闻着这味道,脸都要苦皱了。
但见到裴琏一脸平静说不苦的模样,她思忖道:“或许是今日熬的没那么浓了,既然不苦,那就继续喝吧。”
裴琏:“嗯。”
明婳便又舀了一勺,送他嘴边。
春和景明,艳阳高?照,明亮充沛的春光透过雕花窗棂,盈满室内。
裴琏看着榻边的小妻子,她今日装扮的十分素雅家常,上着一条团花纹嫩黄衫子,下?着折枝花纹绿裙,披着件素罗帔子,乍一看好似那和煦春光里迎风摇曳的小小迎春花,很是娇俏可人。
只她今日这发髻,并非妇人髻,如瀑乌发单单以一根玉簪随意挽起,仿若云英未嫁的闺阁娘子。
明婳一开始还没觉着有什么,只想着赶紧喂完赶紧走,但喂着喂着,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庞。
那视线无法忽视,幽深又锐利,叫明婳双颊发烫,浑身也?变得不自在?。
这般看她作甚?
难道她脸上长了花不成?
有心想问?,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算了算了,就当没看见,赶紧把药喂了吧。
当最后一勺药喂完,明婳如释重负,仰起脸笑道:“药喝完了。”
裴琏轻轻嗯了声,又道:“倒杯清茶来?。”
明婳一噎,倒也?没说什么,很快倒了杯茶,送到他嘴边。
她就站在?他身旁,看着床上的男人就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喝了半盏茶。
她好似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明亮光线里,男人纤长的睫毛浓密漆黑,根根分明,那鼻梁也?又直又挺……
怪不得都说“裴氏出美人”,就冲着这张脸,和他做了这大半年的夫妻,也?不算特别亏。
若是日后和离回了北庭,怕是再难寻到这样容色的儿郎了……
唔,有点可惜。
不过男人嘛,吹了灯都差不多?
大不了寻个身材好的,再戴上银色面具,不就和他之前装的那些个玉郎、楚狂和花魁一个样?
胡思乱想间,身侧陡然响起一道冷声:“你是在?喂茶,还是在?浇花?”
明婳回神,低头?一看,傻了眼。
本来?抵在?男人唇边的茶杯竟抵到了他的脸上,清水正往他下?巴淌。
“对、对不住!”
明婳忙不迭搁下?茶盏,取出帕子给他擦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裴琏本来?还有些气闷,见她这般慌张模样,一时也?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