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她的背,哄孩子般:“不怕了,明?早就好了。”
帐中光线昏暗,明?婳只?觉身上忽冷忽热,后脑勺也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铅水般往下坠。
她不知那种沉重感要将她拽去何处,也分不清这?会儿是梦境还是现实,一会儿好像在船上摇摇晃晃,一会儿又?好似掉进冰凉深潭,她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
陡然间?,漆黑水底伸出?一只?白花花的手,一把拽住她的脚踝。
“松开,松开我!”
她拼命地挣扎,两条腿也狂蹬着:“救命,救命……”
可那只?手始终不放,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就在她即将沉底时,面前蓦得一道白光亮起,一条尾巴伸到了眼前。
明?婳惊愕仰脸,便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那只?狐狸乜着她:“还不快抓住?”
她连忙抱住那毛茸茸的大尾巴,那尾巴力气无穷,带着她就往岸边去。
那只?白花花的鬼手终是不敌狐狸尾巴,很是不甘地松开。
甫一上岸,明?婳吐出?一口水,便抱着那条尾巴,坐地大哭起来:“阿娘,阿娘……”
狐狸拧眉:“别哭了,鼻涕都抹我尾巴上了。”
明?婳不管,仍哭得伤心欲绝,几近背气:“阿娘,我要回家……”
“阿娘……”
“回…回家……我要回家……”
裴琏一向浅眠,才打了个盹,便被怀中的啜泣惊醒。
低头看?去,怀中之?人缩成一团,嘴里还一直喊着阿娘。
他蹙了蹙眉,刚想?拍背安抚,掌心却触到一片湿冷。
原是她不知不觉中发了许多汗,连贴身的兜衣和亵衣都浸得湿透。
裴琏见状,掀帘下床,取来干净的衣裳,替她擦身换衣。
这?已不是第?一回替她换衣。
只?往常替她换衣,都是欢好之?后她力竭昏睡,他懒得再唤婢女入内,便顺手替她换了。
今日?情况不同,那羊脂白玉般的身子横在眼前,他却再无半分旖旎心思,只?想?着尽快擦干换上,免得着凉。
这?一番折腾后,窗外灰暗的天?色都隐隐泛青。
再次将人拥在怀中,裴琏低头,以额贴了贴她的额,感受到那热意总算褪下,也沉沉吐了一口气。
刚要阖眼,怀中之?人又?蹙了声?,“阿娘……”
这?细细呢喃,宛若小猫崽儿叫唤似的,柔弱又?满是委屈。
就有这?么想?家?
裴琏将那绵软娇小的身子往怀里揽了揽,头颅贴着她的耳畔:“不哭了,阿娘不在,孤陪你。”
话落,怀中传来一声?半梦半醒般的问:“你是谁?”
昏暗帐子里看?不清她的脸,但听语气分明?还是迷糊的。
裴琏低头道:“孤是你的夫君。”
怀中之?人思考片刻,而后摇头,带着哭腔道,“不要夫君,要阿娘。”
裴琏:“……”
人都病糊涂了,还不忘不要他?
罢了,何必与个生病的糊涂蛋计较。
他重新?阖眼,这?大半夜都在照顾她,实在也有些累了。
奈何他想?睡,怀中之?人过了一会儿又?低低梦呓着:“阿娘……”
裴琏额心隐隐涨痛,胸膛上下起伏了两阵,终是认命一般。
抬手将她的脑袋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