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与?谢明霁坐在桌边喝酒,明婳自是与?明娓窝在一起,边磕瓜子边聊天。
“你真决定不回长安,留在北庭了?”
明娓挤在明婳身旁,与?她咬耳朵:“我看这些时日?,太子殿下消瘦不少,你就半点不心疼?”
明婳闻言,朝酒桌旁那道萧萧肃肃的月白?色身影瞥去,光从侧面看,也能瞧出的确清减不少。
“又不是不给他吃喝,他自己不多吃,瘦了能怪谁。”
明婳垂下眼,剥着?掌心的瓜子仁,咕哝道:“而且不是姐姐你说的嘛,心疼男人要倒霉,既已决定要与他分开,何必再黏黏糊糊,徒叫人误会。”
明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像是看到什么稀罕物似的,啧啧称奇:“不得了,从前怎么教怎么骂,你这脑子里就一根筋脉通月老,说破嘴皮子也听不进。而今成过?一次婚,亲身经历了一回情爱,当真是喝了孟婆汤似脱胎换骨了?嗯,可见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
明婳听出这话中揶揄,握拳锤向明娓,笑嗔道:“姐姐!”
明娓笑了笑,也适可而止,没再继续打趣,只搂着?明婳的肩膀,笑眯眯与?她说?起去波斯遇到的一些趣事——
其中提得最多的,莫过于一个欠她一条命的俏和尚。
“那和尚啊,原是伽师弥罗国的王子,据说?他一出生便有佛光显现,手指也掐成佛印状,三岁能背经,五岁能讲经,八岁便能译经了,你就说玄不玄乎!”
“哇,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反正?他的侍从们都是这样吹他的,我可不信。但他长得实在俊,眼睛还是那种猫眼儿?似的,透着?深蓝色,特别?好看……我也是看他长得好看,才?愿意花银钱买贵价药材将他救回来,但凡他长得丑点,我可不救……”
姐妹俩聊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有欢声笑语飘到酒桌这边。
谢明霁单手撑着?下颌,往榻边那里看了眼,醉酒的脸庞挂着?笑意:“她们俩真好啊。”
裴琏闻言,也回头看了眼。
也不知明娓与?明婳说?了什么,明婳一只手掩唇,两只乌黑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副好奇又害羞的惊愕模样。
除夕夜辉煌明亮的烛光下,那娇美的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笑意,自在又放松。
“是,真好。”
裴琏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再次搁下,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向那道柿子红的明艳身影。
光阴似箭,又是一年除夕至。
他还记得去岁除夕,为了陪她过?年,他日?夜兼程赶回幽都县。
那夜的天色漆黑如墨,他风尘仆仆踏进那温暖馨香的内室,第一眼便见到铺满柔软锦缎的摇椅上?躺着?一只小?醉猫。
那只小?醉猫还扯着?他的袍子,迷迷糊糊把他当做狐狸精。
而那夜,他也抱着?她,做了许多狐狸精会做的事。
娇妻在怀,温香软玉,当时只道是寻常。
现如今,心上?人就在不远处,却只能和舅兄干坐着?喝酒。
“子玉,我是真拿你当自己人,才?放心将妹妹交给你的,可你怎么就……嗝。”
谢明霁醉醺醺打了个酒嗝,再看对座的裴琏,两只眼睛也不知是被酒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