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遥抬头向窗外望去,透过支起的叉竿,他看见一袭蓝衣的杜霰负剑走到玉兰树下,鞋子踩在湿透的落叶毯子上。他抬手捏诀,脚边便起了一阵风,十分规整地将落叶扫出十步之外,地板顿时干干净净。
接着,他挽起剑风,开始在树下练习。
叶遥放下书,端详他的招式和身手。
杜霰练的是天虞山剑法。
这套剑法大气磅礴,沉稳有序。杜霰的周身和剑上环绕一股涌动的灵力,一阵阵震动玉兰树,掀翻飞掠下来的几片落叶。他早已将剑法时得炉火纯青,起承转合熟稔自然,无论进攻、迂回还是防守都无比完美,甚至曼妙。
叶遥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演奏。
杜霰的动作如游龙过海口之时,叶遥便觉得天外恍若有笛声悠扬;那剑忽然霸气轩昂起来时,他便想着应当伴以激烈有节奏的鼓点;而当杜霰旋起身,水蓝的衣摆和袖子随长剑舞动时,似有几声蕉叶琴音伴着风声而来。
赏心悦目之余,叶遥更觉欣慰。
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虽然功劳并不在于他。
直到撩开最后一枚树叶,杜霰挽了一个剑花结束。叶遥久久无法移开目光,看出了神。
杜霰负着剑,偏头朝这边看来。
目光交汇,两个人皆是一顿,又立刻分开。
一个垂下眼,一个别过脸。
叶遥不自觉捏紧书页,视线僵硬地转回书上的字。他时刻注意余光里的那浅蓝色身影,似乎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遥终于明白杜霰为何要选在玉兰树下练剑了,因为那里正对窗户,窗户又正对着他的床,视野极佳。
一阵风吹进来,叶遥随手压住书页,却有一片青葱的玉兰树叶飘了过来,堪堪落在字墨上。
叶遥拈起它,抬头。
窗外的人恰巧又挥起长剑,开始了一套新的剑法。
时辰接近中午,叶遥尝试撑起身体,发现力气恢复得比早上快许多。
他猜测,纺嬛说的三日时间应该因人而异,按照这个速度,他明日便可以下床走路了,无需等到后日。
杜霰做了午饭,还将屋内的桌子移到叶遥床前,摆上饭菜,分明是想与他一起吃。
正好叶遥还没吃过杜霰做的饭,于是从善如流,接过杜霰递过来的筷子,挑了块鱼肉送进嘴里。鱼肉鲜美嫩滑,黄瓜清新爽口,他没想到杜霰竟如此会做菜,难道天虞山也开厨艺类的课程?
叶遥正想习惯性夸几句,话到嘴边突然住了口。
还是别了吧,否则杜霰又要兴奋半天。
桌上还摆着那两坛离支仙,叶遥没办法无视,只好道:“把酒开了吧。”
好歹也是他跑了两日从闽越带回来的,御剑也是很辛苦的,再怎么样也不能糟蹋了这一片苦心。
杜霰抬起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明显喜形于色。他马上拿过两个碗,开了一坛倒满,端到叶遥面前。
叶遥喝了一口,顺便道:“我方才给乔柏写了传讯符,等我明日可以走路的时候,他也差不多能赶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尽早回天虞山吧,别让杨掌门担心。我要和乔柏去一趟南梁国。”
“去南梁做什么?”杜霰问,又弱弱补了一句,“……我可以知道吗?”
有关神格的事情说来复杂,但见他如此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