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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过的一字一句,他都记得。

无论是军队,金银,还是她此生的志向。凡是她想要的,他从来没有作声,却一直铭记在心。

她忍不住仰起脸,凝望着他月色清辉下的身影。

他的轮廓,神清骨秀,浸在此刻皎白的月华中至高至冷,至清至疏,难以描摹,难以触碰,却始终如水一般环绕不离。

朝露定定地看了片刻,便垂下头去,收回目光,笑中有几分苦涩,轻声道:

“凡有所求,皆附代价。既为心悦之人,我甘之若饴。”

洛襄没有回头,背身而立,字字清晰: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你三哥既然将你托付于我,我必要将你交予良人。”

朝露定了定神,又怕自己露出破绽,漫不经心地撩了撩散开的长发,开始一一历数道:

“戾英王子富可敌国,麾下有精兵良将,他相貌堂堂,尚未娶亲,连个侍妾都没有。有钱有权又专一,就算三哥在,也会觉得他是良配吧。”

洛襄拨动佛珠,沉默不语,脊背上杖责后的伤口开始隐隐发涩作痛。

今夜,他遥遥看到她和戾英在庭院中密谈。

她和戾英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在,常常言笑晏晏。自她与洛枭分别,洛枭始终生死不明后,他已许久未见她如此笑过了。

而在他面前,她的举止言行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梦中,那个女子会很肆意,一双玉臂勾着他的颈,动了情的娇躯水光涌动,笑得娇羞又烂漫。

这几日来,他每每入夜,总会想起那个不可言说的梦。

她在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心悦之人还有将近的婚事,而他却在回味那个荒唐的梦。

“从前,是因为我三哥的嘱托,佛子照顾我庇护我……”朝露垂头,还在低低道,“只要我出嫁,佛子也算践行了对我三哥的许诺。而且,佛子的劫难也可从此破解,将来定能成就大道。”

天地间静了半刻,唯有积水的滴答声。

远处有闷雷滚动,隐在层层乌云之中,其声轰然,良久不绝。

那一头却始终没有传来回音,甚至连声息都没有。

雷声隆隆,压抑的气息随之盖了下来。

黑暗中的静默,最是磨人。朝露忍不住走近一步,掠过一片蕉叶,看到他月色下的面庞泛着微微的苍白,衬得他的眸色极黑极浓。

他的声音缓缓如水流般漫了过来:

“当初答应你三哥,我有自己的私心。”

朝露不解地抬眸,望向他。

洛襄静立片刻,仰头闭了闭眼:

“每逢月圆之夜,我深受烈火焚心之苦。自从遇到你后,只要你在,便能有所缓解抑制。”

语罢,他再缓缓睁眼之时,目中的血丝并未消退。

在乌兹王庭,在歧城峡口,还有那一夜的佛窟,他都有发病,难以自抑之时。

唯独那一夜的佛窟,他察觉到了异样。

在佛窟得救后,他在僧袍发现了那处痕迹。

他虽在沙门,亦不是无知少年。从前,他曾经亲手处理过犯了色戒的子弟,知道那男子的白浊为何物。

不仅是因那残留的痕迹。更是因为,体肤之间真实的触感,不似从前那般虚无缥缈。

像是浮在海面上漂泊无依的心锚,终于落在了实处。

蚀骨销魂。

夜风徐来,洛襄的僧袍翻涌不息。他一步一步朝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