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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莎车使臣团终于被救了上来。在暗处看着众人安顿好之后,洛襄走出佛堂,立在廊下。
仰望夜天,遥望远山,凝望水滩里静立的倒影。
片刻后,另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是一路与他同行的高僧,见他独立良久,双手合十,道:
“不是说好,此行永不露面吗?”
洛襄摇了摇头,回道:
“是我之失。我不知那人竟已如此之快地恢复视力。我以为她跟着他,暂时会很安全。”
高僧冷淡的声线近乎淡漠,道:
“乌兹已为大梁暗自所控,那人没有理由伤害她,也没有伤害她。”
洛襄手中缓缓垂落的佛珠一滞,拇指攥紧了一颗顿住。
一切逻辑道理,利弊衡量,他早已了然于心。
可没由来地,他不想她靠近那个人。他从那个梁人身上看得出他对她的情和欲。那双眼望着她时,几乎和他自己一样的烧着火,燃着焰。他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
洛襄拢手在背,掌心方才被银链割破,一道划开的血痕隐隐腌疼,仿佛是在敲打他为她陡生的戾气。
他缓缓沉下心,目光下敛,落在清浅的水滩中虚幻的倒影之间,道:
“我不放心她。她今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法子也不知是从哪儿学会的。”
“是不放心,还是放不下?”跟着他的高僧幽幽道,“她要走的这条路,道长且歧,艰险重重。你能护她一时,可以护她一世吗?”
万千佛光中,洛襄点点头,淡淡道:
“一生一世,直至我形魂俱灭,不入轮回。”
以闭关佛塔之名,他默默跟着她北上乌兹,已是违律,已是逾矩。
他不该再见她,也不会再见她。
每见一面,心底的欲念与日俱增,生怕终有一日失去控制,生怕身上无法压抑的火,会最终灼伤她,犯下无法弥补大错。
***
翌日。
洛朝露是被寺中晨钟的早课梵唱吵醒的。
有一瞬,她以为回到了莎车王寺。一睁眼却看到截然不同的僧舍,心底莫名的欣喜稍纵即逝。
身下是僧侣平日里睡的木板床,硬如坚石,却铺了一层极为柔软的绒毯。
朝露起身之时,发现自己是和衣睡的,前胸的伤口却包扎得整整齐齐。她飞快趿上鞋,冲出房门,看到邹云在外头和几个属下在商谈。
看到她出来,邹云屏退众人,笑道:
“殿下你醒了。”
“他人呢?”她的气息有些几分急,心跳也很快。
邹云却茫然道:
“谁?”
朝露巡视四周,明黄土砌的院墙,石雕的浮屠塔,红柳的枝桠割裂了四角的天空。她沉眉问道:
“我问你,北匈人突袭,你们是怎么逃到这寺里的?”
邹云回忆道:
“殿下可还记得那支商队?我们当时被围攻,商队忽然变为一支近千人的骑兵护送我们分批上山入寺。”
“北匈目标本来就是梁军,且不会来进攻佛门寺庙,我们便顺利逃脱。我当时一心想去梁军营中救你,结果得知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