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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本是为佛子而来的多支军队大惊失色,纷纷拔刀相向,道:
“大胆梁人,竟敢伤害佛子。”
佛子是佛陀在世间的化身,伤害佛子,有如伤害佛陀。出佛身血,乃是佛门五逆罪之首,必堕无间地狱。
李曜亦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他沉下喘息不止的胸口,死死盯了一会儿那道被血色染红的玉白身影,很快镇静下来。
“箭分明射偏了,他根本死不了。”他冷笑置之,道,“就算真死了……挡我路者,不要说是佛子,任是诸天神佛下界,我都杀得。”
佛子遇刺此事非同小可,亲卫已是吓得面如土色,对视一眼,纷纷跪地,谏言道:
“殿下,西域奉佛子为至尊,大军震怒,正所谓哀兵必胜,今日兵力悬殊,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李曜沉吟片刻。如今千夫所指,就算洛襄没有下令,眼前这近万大军亦会佛子而战,举兵相向,针对他大梁。他之前离间的计策,算是失效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李曜思定后,由亲卫簇拥护送,速速离开了乌兹王宫。
***
是夜,乌兹王殿的寝宫。
帷幔上重重叠叠的喜绸都已全部撤去。灯台上的大红喜烛还未来得及换下,仍在燃烧。
夜色犹深,风来一动,烛火一明一灭。
前厅传来刻意压低的女声,还带着一丝哽咽:
“无大碍?无大碍怎么还不醒啊?”
医官跪了一地,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退下。”
医官如蒙大赦,擦了擦额鬓冷汗,疾步退了出去。
大门闭阖,殿内幽静。
一道纤细的身影靠近,投在随风垂落的绡纱帐上,如雾似幻。
朝露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幔,螓首低垂,替榻上的男人掖了掖被角。她静悄悄地坐在榻沿,身子微斜,一只玉臂支着下颔,倚在帐前。
镶袖上垂下的丝绦随着青丝微微拂动,细细的影子柔软细腻,迤逦在他肩旁。
洛襄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看到他醒来,少女面露喜色,微红的眼尾尚有泪痕阑干。见他眉头紧锁,她担忧道:
“可是哪里不舒服?”
洛襄微微颔首,因受了伤声线有几分哑,点头道:
“是有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她撇撇嘴,面露讶异,“你是多智第一的佛子,还有事能难倒你?”
洛襄不动声色道:
“歧城千佛寺有个比丘,要为你还俗。”
朝露眨了眨眼,覆在身前的双手,慢慢攥紧。她没想到他一醒来,说的却是这件事。
她当然知道他提起的那个白袍比丘。
当时在那寺中,她以为是他从李曜手中救了她,还以为一早醒来就可以见到他,清晨从房中出来的时候特地换上一袭梨花白的衫裙。因受伤而惨白的面靥还轻抹了些许脂粉,提一提气色。再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