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在高昌攻城,不便相见。”许是看到她面上犹疑的神色,北匈使臣狭长的小眼笑眯眯道,“但是王已吩咐,此番与乌兹交好,无需乌兹缴纳赋税,也不需以牛羊上贡。”
这不要税负,也无需上贡的做法,全然不似一向贪婪攫取的北匈作风。
此语一出,众臣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几个大梁使臣当场嗤声响亮。
朝露看到他们愤然的神色中隐藏的不安,淡淡一笑。
“本王需得与众臣商议,不能立刻答复右贤王。使臣舟车劳顿,不如由我尽地主之谊,请诸位在乌兹安歇几日,再作回程。”
北匈使臣欣然应下,恭敬退出殿内。
朝中众臣本就分亲匈派和亲梁派,在殿内争论不休,分毫不让。
朝露退朝后,半日来被吵得头脑昏胀,思绪混乱,独身一人来到王宫中的佛殿。
自从上回正殿受大火焚毁后,新殿已落成。
只有几个比丘在院中洒扫,见到她亲临,纷纷退下。
佛殿静谧,一向甚少有人踏足。
一入殿门,还是旧日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清净庄严。风动经幡,连绵不绝,仿佛要把万丈红尘隔绝在外。
气势恢宏的正殿青瓦甍顶之下,一道清绝的身影静立在侧。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朝露一眼看到他眼下被浓睫掩映的淡淡青灰。
咦,他昨夜没睡好吗?是她吵到他了吗?
朝露心中赧然,想起有正事要来相商,立刻上前问道:
“襄哥哥,今日北匈来使,要与我们结交,你怎么看?”
洛襄道:
“可应下,先结交。”
朝露有前世之识,以她所知,北匈势力会渐渐式微,在不久的将来注定是要在西域注定要输给大梁的。
不得不说,这北匈右贤王来的真的是时候。若非如此,她与大梁的僵局,她都不知如何破局收场。
她隐约记得,上一任北匈右贤王将她掳走,后来死在了莎车境内。下一任那么快就上任了吗?前世,洛枭后来也做了北匈的右贤王。
想到此处,朝露转头看向洛襄,问道:
“为何可以结交?你可曾见过这个新任的北匈右贤王吗?”
洛襄摇了摇头。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猜测。没有证实之前,他不会说出口,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如此,梁人便不会为难于你,反之,要讨好于你。”他神容平静,语调轻浅,娓娓道来,“大梁和北匈都想争夺乌兹,两方势力在乌兹角逐,相互制约,你的王位才会坐得稳。”
朝露恍然大悟。
这就是帝王之术。前世李曜初登基之时,利用世家大族与军功集团相互制衡,坐稳帝位。父王在时,大梁和北匈两边不得罪,也是用的这个计策。
如此,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有北匈人插一脚,梁人不敢再对乌兹动武。
暮色四合,佛殿两侧的灯烛整排燃起,灯火通明。
朝露坐在案一侧批阅奏章,洛襄坐在另一侧编译佛经。她时不时拿奏章上的国师相问,洛襄只需稍加思索,便能寥寥数语,化解她的难题,
最后,朝露手托腮,想了想后,望着他道:
“襄哥哥,你什么都懂,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技高一筹。不如,你就在留在乌兹助我一臂之力吧。”
她一一历数道:
“我封你为国师,为你建伽蓝佛寺,修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