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站岗的高昌士兵手执利器,看到他都未阻拦。二人在城楼的里间找到了正与部下商谈的昭明。
昏黄的烛火下,将军立在一面羊皮纸的舆图前,一身厚重盔甲未卸,斑斑血迹之间,有柔和的金光在他身侧浮动。
许是之前总是在马上仰望他,威震八方的战神将军此时立在她面前,她竟觉得他比想象中的要清瘦些许。她想起之前听闻,昭明曾在一次战中受过重伤,一度一病不起,定是因此才如此消瘦。
听到脚步声,将军从舆图前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从面具底下朝二人扫了过来。
“乌兹的王,又见面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因面具阻隔而显得犹为低沉。
朝露想起方才差点被北匈人活捉的惊险场景,拱手一揖道: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他微微颔首示意,没有再和她说话,转而与亲卫指了指舆图上一点,商议战情。
“昭明将军,我冒昧有一事相求。”朝露坦坦荡荡,开门见山道,“我想见佛子。”
闻言,昭明望着舆图,头也不抬,漠然说道:
“佛子在浮屠塔内幽禁思过。我帮不了你。”
朝露道:
“将军只需带我进入高昌王宫即可。”
昭明看也不看她,细长的手指在舆图上比划,淡淡道:
“无缘无故,我为何要为了帮你而得罪佛门?”
朝露走进一步,隔着舆图案牍前与他相对而立,道:
“我可以留在高昌,为将军抵御北匈大军。”
昭明抬首,定定望了她片刻,似是笑了笑。镂金面具下,看不清神容,只能望见一双漂亮的凤眸,灯火下淡淡的碧色,眼窝深邃,层叠的眼睑如雕刻一般,覆满浓黑的睫毛。
他抱臂而立,不动声色道:
“你虽是乌兹的王,但你此行未带一兵一卒,连亲卫都死伤过半,如何助我?”
朝露没有说话,径自大步走出房间,从守城将士手中夺过一把普通的弓箭。
她抬臂张弓开弦,对准了城楼脚下远处的一排火杖。因在百步之外,城楼上只可见零星的火点,随风摇曳。她风轻云淡地将弓拉满,眯了眯眼,倏地松手。
离弦的箭矢朝着火光一闪而逝。
在众人惊异目光中,箭镞破空迸发,一一撕裂了拳头粗的的杖头绢布。一眨眼,那一排十余根火杖依次尽数熄灭。
干净利落,不言而喻。
“啪,啪,啪——”
身后传来三下鼓掌声。
“箭法精妙,胆识过人。”昭明走了出来,收手在背,冷冽如风的声色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笑,“可惜了,高昌就算多一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也难敌北匈千军万马。我等高昌王族世代对佛门顶礼膜拜,我何必冒那么大风险,违背戒律送你入浮屠塔?”
朝露了然敌笑了笑,一丝不见气馁。
她听出来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的筹码不够大,不足以他冒险违逆佛门的规矩。可这一手漂亮的弓箭,并非就是她的底牌。
“谁说我只是以射术帮助高昌了?”
昭明不由抬眸,看她一眼,见她轻抚城楼的女墙,朝他走了一步,立在他身侧,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将军难道不曾发觉,每当你不在,北匈骑兵必来攻伐吗?你就没有怀疑过,高昌王军中,有细作通敌吗?”
昭明面具下的脸色微微一沉,眯了眯眼,听她继续道:
“我一路自乌兹来到高昌,沿途经过一番探查得知,北匈军千里奔袭,还将流民收入营中训练为兵。我精通北匈语,又有射术,伪装流民必可应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