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北匈人觊觎高昌的金矿,为了夺城无所不用其极。时常派奸细潜入高昌,就是为了探听昭明虚实。有朝一日趁昭明病重无力再战,便一举夺下王城。”
朝露亦有所耳闻。北匈人屡战屡败,又忌惮昭明的威名,所以一直盘桓而不开战,直到近日听闻昭明受伤病重,终于要大举进犯。
可她看到的昭明,分明生龙活虎,以一当十都不在话下,难道假托病重只是他诱敌深入的诡计?
朝露百思不得其解。
戾英面露怅意,继续道:
“这一回,是北匈右贤王亲自领兵督战,率大军前来攻城,看样子单于对高昌,是势在必得。”
“右贤王?”朝露若有所思,不就是免了乌兹赋税贡奉的那位。
戾英叹道:
“正是北匈右贤王,听闻这一位单于新封的右贤王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曾一夜奔袭,夺下数城。高昌遇上这等强手,真是险中求胜……”
正在此时,前面的人群起了一阵骚动。一队兵马疾行入城,神色匆匆,似有紧急军情。
戾英大步上前,走入军队之中探听消息,回来之时面色一滞,回头对她道:
“北匈人已开始在交河城外筑坝,拦截白杨河和红柳河的水源,高昌国用水数年来倚赖这两条地上河供给。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水源了。”
“好毒的计谋。”朝露眯了眯眼。
城内的兵马粮田,还有万千生民,都需要饮水维生。
夏日本就缺水,一旦切断了城内的水源,不必日久天长,北匈人攻城都不费一兵一卒,这城门便不攻自破了。
“当务之急,必要找到新的水源。”朝露凝神细思后,笑道,“我有办法。”
二人赶至交河城城楼,戾英去照看守城受伤的将士,朝露则是独自找上了还在内室行军布阵的昭明。
朝露将她方描制的一幅画卷摊开,在案上指予他道:
“城内地上河被截断,不出一月,必将被北匈破城。高昌国所处盆地,地势低洼,照我所画之图,修建暗渠凿井,便能获得地下冰川与雪山融水,足够战时数月之用。”
她本以为昭明会如获至宝,岂料他接过她手中画卷,只粗粗一阅,接而从盔甲之中掏出一张卷起的黄麻纸,也在案上摊了开来。
“你和佛子真是心有灵犀。他料事如神,早就想到了北匈人定会切断我们的水源,便画了井渠图交予我。我已派人在凿井了。”
朝露看一眼自己的画卷和那黄麻纸上所作,比对之下,不由重重愣住。
他和她画出的井渠图结构一模一样。连井渠实例的图样个数都相差无几。
昨夜她看到他在浮屠塔内伏案作画,原来就是在画这一幅。
眼前黄麻纸上的一笔一划,和前世国师教予她的那一幅完美地重合起来。朝露胸口起伏不定,顿时呼吸有几分急促。
洛襄为何也如此清晰地知道井渠之法?
井渠分明是大梁一统西域后,国师亲自从汉地传至西域。在此之前,西域并无人提过此法。洛襄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朝露还在错愕这奇妙的巧合之时,身后已围上来几个化装为流民的高昌精兵,朝她半跪行礼。
“我的人已准备好了。”昭明微微一笑,碧色的眸子内蕴游移不定的光,道,“乌兹的王,你该兑现承诺了。”
……
半日后,戾英抛下兜鍪,进入内室休憩,左顾右看问道:
“她人呢?”
“已经扮作流民,去北匈营地了。”昭明摊开一张雪白的画纸,勾手让戾英过来,指着画上跳舞的轻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