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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戒律,自当受戒。”

对她动过多少不该有的念头,就该受到多少惩戒。

空劫看一眼身旁欲言又止的戾英,道:

“高昌危急,我知你心里自有一番打算。之前桩桩件件,你我各有立场,我无意责怪。现下,我望你信守承诺,替我将她送回乌兹去。”

戾英仰天,深深叹了一口气。

“昭明行事太过,我一开始就不该将她卷入这场恶战。若她继续留在高昌,昭明不知又会如何利用她而逼迫于你。我所认识的昭明,光明磊落,浩然正气,从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戾英面上既是愧怍又是怅惘,摇摇头,望着他道:

“可她现在起了疑心了,更不会轻易回乌兹去了。”

“是我之失。”空劫垂下眸子。

即便知晓会给她带来渺茫的希望,而希望于她而言就是危险,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忍不住想在她身边多待一刻。

身体已先一步替他的理智做出了回应。在缓坡下拥住她,在渡河时扶着她。每一寸肌肤的相触都情不自禁,哪怕下一瞬就要分离。

想要她的心念无论受了多少戒,都斩不断。

不该如此。

空劫漆黑的眸光映着案上跳跃的烛火。

他忽然伸手举起暗铜的烛盏,灯油泼洒,火焰倾斜,往心口处箭伤的疤痕微微一触。

凹凸不平的纹路被火吞噬,皮肉烧灼蜷曲,隐约的焦气弥漫。

炽烈的痛意,须臾间从心口传至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强压心底的浓烈的渴望焚烧殆尽。

戾英大惊失色,夺过烛盏,道:

“你这,这又是何苦?”

戾英探身望去。弹指灰飞,箭伤的疤已被烈火消去,只留下一块烧焦的红痕。

空劫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扬袖抹去,缓缓恢复清平朗然的神态,道:

“如此,你便可照实回答她。”

戾英目色复杂,稍稍平定心绪后推门而出。

空劫闭了闭眼,望着窗棂前飘摇不定的麻布飘摇,外头的曦光从罅隙中漏了进来。

晨色熹微之中,可以看到屋外戾英与她在红柳下交谈。

她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变化。像是一片尘埃不经意被风扬起,又最终散落在地。

空劫收回目光,心境平静下来。

……

朝露拨开眼前晃荡的柳枝,直视着戾英道:

“只有一道烧伤的疤吗?没有看到箭伤?”

难道真的只是夜太深,她神思恍惚看错了?朝露心有不甘,追问了好几遍。戾英描绘得头头是道,听不出破绽。

“没有箭伤。你莫要在胡思乱想了。”戾英随手折下一条柳枝,捻在手中晃动,“高昌太危险了,你要见的人也见了,是该回乌兹了吧。马匹我已备好,即刻便可出发。”

朝露垂下头,心中犹疑。无法确定空劫的身份之前,她毫无心思回到乌兹。

官驿外不知何时火光大动,大门霍然而开,连片的金甲士兵纷涌而入,依次排开。

“她回不回乌兹,不由你定吧?”

一道低沉且凝重的声音传来。

说话之人,正是昭明。

他的镂金面具映着周遭燃烧的火杖,额前点缀的宝石闪动腥血般的光亮。

“我当日助你进入高昌王宫,见得佛子。舍妹也曾请你留下守城。你具是答应了。如今是贪生怕死,要出尔反尔逃回乌兹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