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三年来阿月代替病重的我守城,震慑北匈。高昌早已不复存在。”
戾英神情震动,望着两人,又疑惑地望向空劫,几乎要瘫倒在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空劫双目低垂,缓缓道出:
“三年前,昭明将军于高昌复国之战中,身受重伤,缠绵病榻。”
“高昌王军对昭明奉若神明,若他无法再战,高昌必将又化作一盘散沙,终为北匈所夺。因而,此后由其妹昭月穿他的铠甲,戴他的面具,装作是昭明,上阵对抗北匈。”
空旷的大殿中,昭明迎风屹立,狂风吹动他墨色的大氅,犹如泼墨。
他缓缓半蹲在地,方才可怖的容色柔软下来,枯柴般的手指轻轻掠过女子皙白的侧脸,目光爱怜,道:
“我的阿月,应该永远明亮干净,远离阴暗血腥。”
“别的女郎或扑蝶赏花,或纵马行乐。而你却终年一身盔甲,戴上面具,以我的身份出入军营,余生战场杀戮,筹谋算计,死守高昌……”
“阿月,你难道从未怨恨过我,怨恨高昌,怨恨这样的命运?”
昭月奋力摇了摇头。
“三年前那日我便立下誓言,愿意一生一世做王兄的刀,代替王兄守护高昌。”她仰起苍白的小脸,素手轻抚他被雨水打湿的斑白鬓边,道,“昭月为了王兄,永不后悔!”
“可王兄后悔了。”他垂着头,望着泪流满面的妹妹,一一拂去她面上泪痕,笑容苦涩,柔声道,“我不想阿月在为我、为高昌受苦了。”
“北匈终会破城之后,必要以我兄妹血祭。我已时日无多,但求阿月,一生安乐,永脱此囚。”
昭明仰天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却难掩狂喜。
“三年了……三年来我终于等到一个北匈主帅,愿意与我交易。”他空茫的目中流露出一丝灼烧般的光,“只因他破城心切,也有一个妹妹……”
闻言,戾英愣住,一拳重重砸在案上,愤声道:
“既然不愿再打仗,为何要泄露布防图,直接遣使和谈,开城献降便是。何必还要那么多高昌将士誓死守城,还有我们为你出生入死?!”
静立许久的空劫望着昭明几近扭曲的面庞,漆黑的眸色定在男人状若癫狂的面上。他道:
“因为,他要做一场功成身退的戏。如此,既保下昭月不死,又不想她背负骂名。”
空劫手捻佛珠,面无表明地一步一步走向殿前的男人,一句一句解析道:
“交河城是你献给北匈的投名状。城中数百人皆被北匈人屠尽。”
“一旦北匈军攻破王城,必将屠城灭国。所有高昌大将必将当场引颈受戮,北匈人一向忌惮昭明之名,无数将士死于昭明之手,定不会放过你二人……”
昭月唇角微勾,声音沉了下来:
“佛子猜的不错,我与北匈右贤王做了一个交易,我助他快速夺城,他便放阿月一条生路。”
他难以言喻的目光落在怀中女子纤弱的身上,无限柔情,无限酸楚。
即便是阴诡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也有想要保护之人。
空劫摇了摇头,皱眉道:
“你倒行逆施,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丝毫不顾你一国子民?”
昭明冷笑一声,凤眸之中,狂潮暗涌,道:
“私欲?戾英为了阿月布下此局,引你深入,难道不是私欲?你身为佛子,却为一女子摒弃佛法,甘愿投身血腥杀戮,难道不是为了私欲?”
“人人皆有私欲,难道我们昭氏兄妹就合该为国而死么?”
空劫微微叹息,低斥道:
“牺牲一国,为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