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搏,我便可在天下人面前,令他身败名裂!”
白晃晃的剑刃倏然一转,登时在她的颈肤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你污蔑我,我不屑与你计较。但你若是敢为了高昌中伤于他……”
昭月望着血滴浸透在皎白的衣襟,缓缓抬眸,看到朝露横眉冷目,朝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不仅你,我杀得,你兄长,我也杀得。你所护的高昌,我也杀得毁得!”
昭月盯着她,见她本来沉静的面色瞬时变得怒火中烧,微微泛碧的眸子如海上烈焰。昭月忽而诡异地笑了。
“住手!”
一道呵斥声从殿外传来。一阵脚步急匆匆赶来。
戾英从暗处闪身而来,一把扑在昭月身前,挡住了她的剑尖。
“你也一早知道?你也是同谋罢。”朝露冷眼看着他,面若冰霜。
戾英眸光黯淡,从前的桃花眼如一池死水,低声道:
“朝露,是我诱骗你来高昌。所以,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你要杀要剐,应当冲我来。”
他望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无不诚恳地道:
“月月一生穷尽心力,只是想保全她的兄长,保全高昌。”
“你也是乌兹的王,同为国主,请你体谅她救国心切的善意……她以女子之身苦苦支撑高昌三年,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骗你来高昌威胁佛子,但是罪不至死啊!……”
“月月终日苦心孤诣在抵御北匈进攻,守住王城!今日你若杀了她,高昌一国无主,昭明和国师回来之前,谁来守城?莫要让他们二人以命相搏,最后无济于事啊!”
朝露无言。
若是从前的她,定是要将害她中毒的昭月千刀万剐,粉身碎骨才能泄愤。
可她方才想要动手的时候,眼底似有他清润的目光一晃而过。与他相交之久,她似是慢慢感染了他的悲悯之心。
自从她知晓昭月一弱女子为兄长昭明守了整整三年的高昌,机关算尽,一心为国,她升腾而起的恨意便被哪里的来的流水给冲去了。
国破家亡,断壁残垣,所有个人的恨意显得微不足道。
在高昌万民之前,她和昭月的一己私仇,杀人不仅无意义,还无济于事。
朝露闭了闭眼,缓缓放下了剑。
“我不会杀你。”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放过了你,而是我答应过一个人,从此不以杀生作为此生之道。”
“咣”地一声,她将剑利落地收回鞘中,道:
“若非我顾念高昌危在旦夕,王城还需一国之主倾力,百姓还需你主持守城,你今日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除却她与昭月的私怨,她尚有大事未成。
朝露呼出一口气,重复道:
“我要见他。”
在旁的戾英先是命人将被剑刺伤的昭月扶去后殿包扎。之后,他向朝露一一道来,日前国师捉拿高昌王军细作,最后揭露了昭氏兄妹互换身份守国的秘辛。
这其中大多与朝露之前所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她默默听着,暗自惊叹于国师的洞察和魄力。
直到戾英叹道,国师向昭明提出,派小股兵力出城一搏,绕行正面战场,烧毁北匈军后方辎重,坚壁清野。
北匈军千里奔袭,若无辎重,无法强力攻城。如此可以拖延时间,待北匈粮草耗尽,他召来的救兵来援,高昌之围便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