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汉医已不在西域,早已回了长安了。”
洛襄追问道:
“公主是有办法找到那位汉医?”
李氏点点头,目光看到男人神容之间隐隐的犹疑,笑道:
“断魂酒剧毒无比,我猜她所饮不多,尚有一线生机。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加害于她?”
李氏睨了一眼朝露惨白的面色,凤目微微挑起,道:
“再任由她不管,毒性继续深入下去,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洛襄垂眸,双拳一点一点紧握在袖中。
微弱的力道轻轻扯了扯他的袍袖。
“我去长安。”朝露缓缓扬起脸,望着他凝重的面色,平静地道。
“朝露……”洛襄眉头紧皱。
他深知,她一直对大梁和梁人有着隐隐的厌恶和害怕,几乎是下意识地避之不及。他虽不知道,她的这份喜好缘何而来,但他做出了判断,她的内心必不想去长安。
他从来不愿违背她的意愿,可是这一线生机,虽是渺茫又必定危险重重,但实在太过诱人。
前世今生,劫难重重,好不容易有这番相守的机会,他不想放手。
在洛襄沉吟之时,一双带着凉意的小手轻轻抚过他紧绷的下颔。
怀中的她娇弱无比,身间似有柔光涌动,那笑容如芙蓉开面,美得令人神思难再。她红唇微微一动,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你说过的,有一日,便做一日夫妻。汉医为我续命,我想陪着你,多一日是一日。想做你的妻子,多一日是一日。”
她轻摇他的袖口,面上薄红,笑里带着几分娇气,在他耳边低声撒娇:
“夫君陪我去长安,好不好?”
“好。”洛襄拥她入怀。
这是她做他妻子后的第一个愿望。纵使他心知李氏不善,前路艰险,他也要为她达成所愿。
……
今夜的夜色终于渐渐静谧了下来。
高昌王宫的寝殿,宫人避退,大门闭阖,红烛罗帐昏。
喜烛暗昧的火光如平息的潮水一般,斑驳的光晕一簇一簇地透入晦色的帷幄之中。
帐幔低垂,光的碎影掩去了朝露面上的潮红,身上薄如蝉翼的纨衣因被握在一双炙热的掌中而微微汗湿。
之前也在同一张榻上躺过一回,那时只是试探和调笑,可今日的心境已全然不同了。
即便之前再怎么肆意妄为,那都是在梦中,知道他那时并不清醒,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可今日算得上是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
朝露默默等着。等得红烛一寸一寸烧成泪,滴落在烛台一圈。等得心跳加剧,眼角晕出一点一点的湿红,在不知不觉中又平添一抹艳色。
可一个时辰过去,他始终只不过安静平卧,一条臂弯环抱她在怀里,另一手漫不经心地勾着她披散开来,迤逦在他胸前的发丝。
唯独一双眸光又深又沉,映着幽幽灼烧的烛火,长久地望着她,一刻也不愿从她身上移开。
“你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朝露从他怀中仰起巴掌大的小脸,轻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