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斗舞,是指舞姬云鬓簪花,翩翩起舞,时长久者为赢家。谁人舞中使得所簪之花掉落,谁人便算输。
听闻以伎舞扬名西域的两家要在仙乐阁同台斗舞,一时间阁内挤满了前来观赏的四方游客。更有甚者,自然是为“乌兹王女”之舞慕名而来,虽知不可能是本人,但也想一睹当年近似的风采。
当亲卫兴致勃勃冲进来,说人找到了,洛襄听后抿一口茶,沉眉摇头:
“不是她。她要是愿意如此昭然,何至于三月不让我寻到一丝踪迹。”
亲卫认为言之有理,可又劝道:
“国主不如亲去一探,万一那人是故意辱没国后声名。”
洛襄眉头紧皱,犹疑一刻,便起身朝仙乐阁走去。
……
入夜,莎车王城,街头巷尾夜阑人静,一轮银月悬于起伏的城楼之上。
红绸漫天的仙乐阁内丝竹喑哑,鼓乐喧天。一楼客台,二楼走道都围满了西域诸国来的商客,聚首一堂,只为看一眼传闻中的斗舞。
灯烛明照之处,各色异域来的宝石锦缎,金饰银器在台前光影浮动。
而在那火光照不见的隐蔽之所,一道玉白人影为精锐护卫簇拥正中,身披玄色大氅,正独自饮茶,毫无遮挡的视线聚焦在出场的两名舞姬身上。
二人皆是头戴面纱,云鬓簪花。一人着红衣,一人着青衣。
自称乌兹王女的舞姬一袭红衣,率先甩袖开场,鬓边簪了一朵浓艳的海棠花,一袭露脐薄衫,微透的襦裙裹身,才刚及踝,数条曳撒大开。旋身舞动间,开缝的裙裾四散,一双玉腿外现,香艳无比。
正是模仿她在乌兹王宴上为佛子献舞的那一出舞姿。
洛襄很快收回了目光。
平心而论,舞姿不差。虽比之她远矣,但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知其差异。
他一眼看出那人是假冒,因为只有他深知,她脚踝处有旧伤,无法再做连续旋身过快的动作。
洛襄饮完一口茶欲走,却听身旁的亲卫发出一声低呼。
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另外一名青衣舞姬抬腿跳跃,竟凌空而起,水袖甩开,露出雪白的内衬纱裙,在半空中犹如水中菡萏绽放,引得满堂喝彩,众人惊异不已。
待她下坠之时,头上簪花分毫不动,一落地便碎步绕行,将还在舞动的“乌兹王女”的长袖踩在莲步之下,竟令她再动弹不得。
“乌兹王女”气急败坏,猛地扬袖挥舞而去,想要从她脚下抽出袖口,却被那青衣舞姬倏然转身,向后扬袖避开。那舞姬旋身一周,已悄然舞至“乌兹王女”一步开外,只微微一挥袖,就拂落了她云鬓上的海棠。
花落谁家,已见分晓。
一曲终了,洛襄手握着的茶盏,迟迟滞在半空没有放下。
那个舞姬周身衣衫严密,不见一寸肌肤,连眉眼都由流苏遮掩,唯有舞动间逆风紧贴的衣裙,可隐隐勾勒出窈窕玲珑的身段轮廓。
可他看得清清楚楚,每每甩身起舞之时,她的腰际之间,系了一枚鲜红的绳结,会迎风扬起又落下。
一舞之中,她从未做过快速旋身的动作,只由碎步绕行替代,脚踝不便,却依旧灵动如风如蝶,在他心头扑闪羽翼,卷起巨浪,震动他的心弦。
“咣当”一声,手中的茶盏掉落,化作一地碎瓷。
洛襄已霍然起身,朝着被众人簇拥着离去的胜者舞姬疾步追去。
而帘幕的那一头,一旁落败的“乌兹王女”再无人关注,突然被一群来路不明的锦衣男人持刀请去了幕后。
重重帘幕之下,道道黑影包围,女子见如此阵仗,吓得瘫倒,大红的舞裙逶迤在地。
为首之人一身暗纹青袍,面容在黑暗中有几分阴沉的俊美。他抬手,袖口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