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了先行忍耐,引得她无限怜惜,探得了她的底线。长久以来一直克制的人,爆发起来势不可挡。
朝露欲哭无泪,这是她此生第一回 着了他的道。她已彻彻底底地,被他俘获。
素来温润如水的人哄骗起她来,竟是无师自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不留情。
朝露心中大恨,却只能在他的鼓掌之中随波逐流。
她身不由己,心有不甘地想要抬手推开他,一双细腻的皓腕才轻轻一动就被他一掌握住,高举过头顶,双手合十,如同正在寺庙里参拜一座普度众生的佛。
神明在上,她只得为他沦陷,为他臣服。
佛子走下了神坛,她从此是他唯一的信徒。前世,她匍匐在命运的脚下。这一辈子,她甘愿一生一世供奉她一人的佛。
朝露再无力气,只得低埋在他的颈窝,整个人像是要融进他怀里。
“你怎么这么坏?简直,坏透了……”她承受着他汹涌如潮的吻,还不忘小声嘟囔,在疾风骤雨中化为一声一声中断的幽咽。
洛襄终是忍不住低笑一声,释放一般地恣意回应她的红唇,舐吻她的红痣。
想她平安顺遂,一世无忧,更想她抵死缠绵,此生不休。
这一世,他终于牵引着她跋涉翻越,历经山川湖海,踏遍万里河山。上穷碧落下黄泉,前往天际尽头的最高峰,直抵地下万丈的最深处,如此,才算天长地久。
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所有求而不得的恨意,以及所有爱恨交织的贪嗔痴,尽数给了她一人。
她所在之处,就是他的极乐佛国,往生净土。
他与她,终得一世圆满自在。
第96章
莎车王城的仙乐阁外,有一株茂盛的玉兰花树。
大多玉兰只在夏日盛放,但莎车地处南疆,夏热漫长,这一株白玉兰在此时的秋夜里仍有花苞绽放。白瓣里透着嫣红的蕊,又娇又嫩。
有风疾来,夜雨将至,月色下的玉兰花如同裸露的皑雪,被烈风裹挟,不住地颤抖起来。饱满的花瓣,瓣尖带着一点嫣红,正迎风剧烈起伏着,不知过了多久,被密云里压抑已久的暴雨骤然浇了个透彻。
夜空萧瑟,天色明灭。滚落的雨水接连拍打娇花,碾着柔嫩的蕊心,花汁顺着蔓延的雨水淌落,交融成一道道混沌的细流。
仙乐阁内,寻欢作乐的众人自是不知外头暴雨已至,仍旧是丝竹奏乐,人声鼎沸,如同隔绝在汪洋之中的一座孤岛。
一簇一簇衣着艳丽的舞姬不知疲倦地环绕堂前,劝客再饮一杯酒,客便求她跳一支艳舞。酒不醉人人自醉,满楼尽是红袖飘展,纨扇招摇,一片闹腾欢声盖过了不知何处来的细密而缠绵的雨声。
与堂前仅一片幕布之隔的小间里,洛朝露懒懒地伏在玉山肩头。她微挑的眼尾晕出的一抹潮红许久未褪,涣散的目光望着窗外檐下垂落的雨珠。
身上倏地微微一重。
是他将玄色氅衣盖在她身上,掩住了冰肌玉骨上绽开一瓣瓣隐秘的红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