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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绪方梨枝自己创作的《Philomela》,歌唱了一位时而哀啼,时而让别人流血的美人鸟(夜莺)。

希腊神话中很多悲剧都具有宿命性。

此时也是,几乎像上天给她开玩笑,在这个场合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原本因为学姐的关系压抑住的恐惧感重新袭上心头,蝴蝶爬满手臂,不断挥动翅膀洒下有毒鳞粉。

而就在她放弃希望的瞬间,一只手伸过来——跟她截然不同,也许某些方面缺乏技巧和纤细,但很有力量,很热情的家伙,带着她弹完了所有剩下的部分。

“deus ex machina?”绪方梨枝不可思议,嘴里呢喃出声。

五条悟用视线询问的看她,她慌忙摇头。

deus ex machina,翻译过来就是机械降神,也是古希腊戏剧中的名词——当故事已经山穷水尽,眼看凭主角自己的力量怎么样都是悲剧的时候,就会请扮演神明的演员上场。祂们俊美,温和并且时常带着笑意,挥手之间能够让故事扭转,走向happy end。

但不是现在…至少不会是这个人。

绪方梨枝摇摇头,追逐高速段不过几十秒,全神贯注很快就能弹过去。察觉到她的状态恢复正常,五条悟也放开了她的手。只是妹妹依旧保持着侧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接下来的曲调很平缓,表面上的平缓,不像之前那么激烈几乎泛着血腥气,但其中复杂的变幻如果真的要一口气弹下来,难度高的只会让人恨不得把之前的高速段落二倍速再弹一遍。

——在奔逃的途中,在已经山穷水尽很快就会被追上的最后,公主Philomela反而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轻盈,她脱离笨重的大地而向上飞去,用神话中的说法【啊,果然有翅膀】毫不意外。仿佛所有美好之物最后都必定有一条出路可选。

绪方梨枝用非常轻柔,非常温和的曲调描写这一段。

越往上越轻盈,阳光越多,几乎能够让人感觉到飞翔的实感。其实Philomela变成夜莺的故事在很多希腊神话研究者的眼中是悲剧,认为她受到了比死更严重的惩罚——变形记中很多时候罪人不会死,他们丧失知性,变成比人更低级的动物。

而绪方梨枝此时静静的垂眼演奏,纤长的睫毛上流转着光,仿佛在弹奏最美好的梦。

舞台前方,红色女人把脸完全扬起,下方的观众能看到她的整个脖颈,她的眼睛对着上方的灯光,溢满泪水,和浑身的激情截然相反,用那位天才音乐家要求的【给孩子唱的,温柔的歌】唱出了公主的背后破开翅膀,她向上飞到光芒之中的故事。

而当贝斯,架子鼓,甚至是歌声的颤音都在舞台上消失之后。绪方梨枝仿佛一个世纪前就在等待这个瞬间,移动着吉他拨片轻轻压在琴弦上,送出一个流水般简单流畅的和音。

很简单,初学者从钢琴的第一个音弹到最后一个也就这种难度。但很流畅,在一切声音都停息之后加进去都能让人觉得和之前的整首曲子浑然一体。流水一般清澈——却掷地有声,几乎砸响在舞台上。

这是绪方梨枝作为创作者,也是她作为一度无法出声的夜莺,为这首曲子决定的终结。

五条悟却怔怔的看她。

绪方梨枝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她之后的动作全凭自己——而如果右手真的只有两指能动,是没法弹出那样的音乐的。

她的右手本来就不是生理构造问题,而至少有这么一个瞬间,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一直背在身上的痛苦,轻松的,像一个没受过伤的女孩子一样,弹出了那串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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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结束。

场面寂静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