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冷，他躲在阳台，不让自己去听林隐和埃蒙的交谈。林隐这次回国，很大的可能性会面临傅二少的为难。

顾小北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但凡他能够有能耐一点，便也不会像这样，只能像一叶扁舟，被推着前行。

埃蒙老了，外表和几年前看上去却并无太大差别。

埃蒙到阳台，手里拿着一袋子饼干，他看见顾小北手里夹着的烟，愣怔了一会儿：“小开心果，你以前是最讨厌抽烟的。”

埃蒙的中文并不算特别流畅，表达出来的话有点奇怪。顾小北以往只有在冬天来旧金山，目的是为了和林隐一起在这边过冬。

“埃蒙，我已经变了许多。”顾小北将烟掐掉，浑身不自在。他始终将埃蒙当长辈。

很奇怪的是，顾小北和林隐相处的时间明显比他和埃蒙相处的时间更多，但他可以将埃蒙当成尊敬的长辈，而对他多加管束的林隐，他却无法将对方当成长辈。

“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埃蒙说。

埃蒙是个热情的人，从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

顾小北尚未开口，林隐倒是来了阳台。他告诉埃蒙，埃蒙的儿子已经过来接他回去了。客人先埃蒙一步离开，顾小北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他不想被那个人认出来，所以躲进了阳台。

“童先生说，他和我的小朋友认识。”林隐说。

顾小北的内心飘忽到其他的东西上，小到林隐的衬衫扣子，栏杆上的一抹尘，天空上的一朵云。他逃避时，总是这样做。

他的黑色衬衫的衣领，被靠过来的林隐翻开，弄得很整齐。

“他曾经是我的心理医生，他喜欢我，我拒绝了他。”顾小北低着头，眼神落在林隐的肩膀上。

童方明因为违反职业道德，而辞职离开了当初任职的机构。他被聘用为私人心理医生，借用他以前积攒下来的人脉，依旧过得很好。童方明的父亲来到美国找他，想要让他回去娶妻生子，童方明不愿意回去。

他向自己的朋友借了钱，当做赎回自己的“赎金”，将他的父亲送回到国内。他搬了家，换了联系方式，因为欠了不少钱，他不断开始接业务，生活上他却过得并不好。

通过多方打听，他得知顾小北在旧金山的住址，于是委托朋友介绍，想要过来担任顾小北的私人心理医生。

他是第一次见到林隐，和他想象中的人不太一样。在顾小北为数不多被催眠后的独白里，童方明了解到，林隐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很成熟，性格非常严厉。

他进来，林隐就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是待人的基本礼节，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会被教导给客人端茶倒水。不过倒是富硕人家里出来的孩子，对于待客之道则更为疏忽。

“林先生，我从小北的口中听了很多次你的名字，今天第一次见到你，倒是觉得格外新鲜。”童方明说。

等到童方明做过自我介绍后，林隐才得知童方明的来意。

“我想要和小北单独聊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童方明说。他欠了许多钱，在业界里也声名狼藉，他的朋友将他的借条拿去抵押，他欠的钱翻了十倍。

尽管他如今依旧保持着风度，穿着打扮以及谈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他想要再来看看顾小北，毕竟他是自己的最后一个病人。

只是林隐没有答应。

很快童方明就被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