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岳棠松了口气,随即讶异,“你昏迷之后看到了什么?不是零散的记忆吗?”
“除此之外,还有魔气幻生的心劫。”巫锦城答。
“什么?”
岳棠吃惊,魔也要渡心魔劫吗?
巫锦城沉声说:“我执即我道,魔亦问心,这条路比修道者更难。”
“你梦见了什么?”
岳棠不禁好奇,在他心中,天下再也没有比巫锦城更执着的魔,巫锦城的道心……魔心还能被动摇吗?
——会的。
宝剑入匣,浩劫终了。
执念斩尽,天地有序。
意中人相伴身侧,英雄无用武之地,这就是心魔困住巫锦城的幻象。
“……梦见了我未曾有过的东西,梦见了你我不曾做过的事。”
巫锦城定定地看着岳棠。
后者耳根突然发热,显然是想歪了。
巫锦城故意等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解释:“我们没有
去过前生相逢之处,我没见过你饮酒,你没见过我舞剑,你我更不曾在月下共醉。”
岳棠心神一定。
“这样啊——”
他怎么能把巫锦城往坏处想呢?岳棠暗暗唾弃自己,那等混乱不堪入目的心魔幻境,应该是自己有,轮不到巫锦城。
毕竟魔不以放浪形骸为耻,反倒是修士有点放不开,易被心魔视作弱点攻击。
至于自己飞升后失忆冒出的一系列奇怪想法……岳棠厚着脸皮装作没这回事。
嗯?为什么岳棠失忆了,就把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总把自己想得十恶不赦——这嘛,那当然是因为对自己的脑子太有信心,遇到不合理之处,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干的好事。
须知太聪明的人,随时可能一念之差不择手段做出格的事。
面对困境,旁人束手无策,而聪明人仍然可以另辟蹊径剑走偏锋。
这类人失去记忆,最大的惶恐不是“我是谁”,而是“我做了什么”。
——正因为有能力,有信心面对一切,所以身份不重要。
可是失忆后性情大变的事,不管在修真界还是凡世都很常见,弄不清就麻烦了。
故而追溯失忆前做了什么很重要。
岳棠与巫锦城都把自己想得有点不堪,却不觉得对方有问题,本质上是一种自傲,不承认自己眼光有问题,这意味着对方是绝对可信的,那黑锅只能扣给自己了。
现在记忆回来了,念及那日的荒诞想法,岳棠确实尴尬,但不算多。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了,骗魔身心的无情修士,怎么着也比色|欲动心上山造反猛虎寨军师像样吧!
果然看不到魔的脸,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揣测就能好一点……好个什么啊,岳棠痛下决心,失忆这种事不能再来第三次了。
不过巫锦城也恢复了记忆,算是喜事一件,否则岳棠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特别是岳棠相信巫锦城很有可能犯了跟自己一样的毛病,即把道侣往好处想,把自己往卑鄙阴暗揣摩。
同时失忆,同时恢复,还能靠默契保持沉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反正都是各自想想,没有宣之于口。
若是被迫说开,那简直是天灵盖发麻的尴尬。
“咳咳,别在外人面前直接唤我名字。”岳棠提醒,“周宗主也来天界了。”
“我记得,墨阳剑仙如何了?他们没有接着打起来吧?”
巫锦城表示他也有飞升后的记忆。
两人瞬间沉默,然后默契地抛开之前的误会。
“这是何处?”
巫锦城放开神识,观察四周。
他们待在一处洞窟里,洞壁上是熟悉的符箓痕迹。
“我们杀了火德星君,逃出来之后,墨阳剑仙重新找到了符前辈汇合。”
岳棠没说他们拖着那一长串秃鸦,实在太招摇。
再者,天庭大军包围二重天,已经杀进来了,这时再不
跟盟友聚头,别说墨阳剑仙,就连岳棠也放心不下符节的安危。
“……我们一不小心在天庭闹了大事。”
岳棠深深皱眉,头痛异常地告诉巫锦城,天道又闹幺蛾子了。
二重天被魔气侵染,灵气衰竭,散仙与天界生灵虽然没死,但也惶惶不安。
“我记得,符前辈有一法阵,可以让人在低重天穿梭。”巫锦城提起当日初遇符节的情形,符节就是带着他们从三重天的雨池玉石林返回了二重天。
“没错。”
岳棠颔首,果然是巫锦城,立刻想到了这件事。
“只是法阵构铸需要一段时间,再者……他们还想救一救二重天的散仙与生灵。”
譬如在外面另布一阵,然后放出话,说此地可以逃出生天。
然后就看天命了。
逃得多少是多少。
“这些散仙皆是符节口中的色厉胆薄之辈,干大事惜身,见小利亡义。如今事关性命,拉他们起来对抗天庭大军,只怕也是一触即溃。”岳棠苦笑。
据说天庭来了四位神将,一位神君。
二重天失控,绝非天庭眼中的芥藓之疾。
想跟以往一样借天庭的不重视,投机取巧,蒙混个胜利,基本不可能。
这样的困境,散仙们还各有异心,即使是为了活命不得不战,这等盟友也靠不住。更别说岳棠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他们,让他们信任自己,再排兵布阵了。
上下不能一心,这仗怎么打?
出面招揽散仙,对抗天庭,就是送死。
“窝囊啊。”岳棠以手扶额,喃喃自语。
他就没有这么窝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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