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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味道近了,紧随而至的是某种不形于声色的威压,飒飒蔓延开。

叶观澜沦肌浃髓俱是寒意,从盖头的缝隙里窥见了一双乌金云纹的靴尖,停在半步开外的地方。手指蜷了蜷,仿佛要抓住什么,却只碰到了江姨娘临上轿时偷偷塞与自己的一把匕首。

嘶,何至于此。

他还没有疯到在阎王爷面前举刀的地步,再活一世,他惜命的很。

叶观澜正欲敛袖作掩,直觉正面袭风,腕间倏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袖中短刃好巧不巧地滑出来,被那人反手接住,随着抬臂的动作横亘在两人当中。

盖头随即被揭落。

入夜北风紧,吹得花烛一径摇曳,在暖缎浮光锦上荡开波纹,粼粼相连,眼前骤然迸发一片强光。

叶观澜本能偏过了头,胸口砰砰乱跳。

“你要杀我?”声音从头顶降下来,并不尖锐,也不阴柔,是个男人的声音。

即便在上一世,叶观澜也和这位九千岁素无交集,只知世人皆传其性情乖张,行起事来百无禁忌。

叶观澜强迫自己移回了目光。

平心而论,陆依山生得不算差,甚至可以说十分英俊。但他太厉了,从眼神到棱角,就连骨骼也像尖锐的刀子,收锋在体内,随时会将人割伤。

叶观澜两世未见过这般根骨像刀的人。

视线相接的刹那,他看见那双眼底划过了一抹亮光,如遇意外之喜,但很快泯而不见。

叶观澜疑心那只是白刃掠光带给自己的错觉。

“天下之利匕首,当赠天下之真英雄。”叶观澜手腕还被陆依山攥着,只好就着这个姿势起身,匀了呼吸道:“在下叶观澜,初次相见,聊具芹仪,还望督主大人不要嫌弃。”

动作间,前额的红玉髓迎着烛火迸发出耀眼的光泽,将原本白皙的面容映得昳丽无两。

陆依山定定看了片刻,突然笑起来:“叶家公子妆红点翠而来,就是为了给咱家送礼的? ”

叶观澜眼眸晶亮:“不,我是为了给九千岁分忧而来。”

陆依山不无沉默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喜服,很明显信得不真。

叶观澜面不改色:“督主公务繁忙,寻常难见一面,非如此装扮,不足以换来和您私下详谈的机会。”

陆依山唇角轻扯,撩袍时不经意露出衣角的几点血迹,伸出手去提壶斟酒——叶观澜听说东厂番子折磨完人以后,总要靠喝酒来冲冲煞气。

“二公子怎知咱家心中所忧?”

叶观澜也从容落座,一个煞气缠身的人自然不惧和另一个煞气缠身的人把酒言欢。

“近来妖书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数日间镇都人人自危,九千岁为君肱骨,想必也能感君之忧。在下偶然得知了与此案相关的一些线索,便想趁今日之机告知督主。”

陆依山饮酒的动作一顿。

七天前,一份名为《忧危竑议》的揭帖在京师广为散布。

帖中所言,直指当朝贵妃孙氏托赖腹中龙种,有劝帝易储之心。同时也指名道姓地攻击了孙贵妃之父寿宁侯与翰林院大学士齐耕秋,称他们一个是密谋易储的同伙,一个只作壁上观,全不把江山社稷放在眼里。

妖书案发,昭淳帝震怒不已,严令锦衣卫与东厂两方并查。可是七天过去了,始作俑者毫无头绪,朝堂上浑水摸鱼的却大有人在,光是今日东厂查实的诬告便多达八九桩。

一时间,妖书案成了镇都官员挟私报复的由头,蒙冤下狱者不计其数,用人人自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