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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间?小茶摊上坐了下来,严观本?来想再走两步去有屋有檐的铺子里,但?明宝清被那嗓门洪亮的老丈一招揽,就过去了。

茶摊上的人自然要杂一些,不过严观佩刀一上桌,他们这一角就清静了,只有峥峥的琵琶声?间?或一响,有女声?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唱念着,“东告东方朔,西告西方朔,南告南方朔,北告北方朔,上告上方朔,下告下方朔。”

这是?唱给四方神灵听的,明宝清顺着歌声?望着墙角边,好奇地端详着那个抱着琵琶散着长发?,颈上、臂上都有雕刺点?青的巫女。

她看得有些出神,忽听严观道:“想问神鬼?”

明宝清摇了摇头,问:“严帅信这个?”

严观也摇头,但?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

这笑容很小,并没有任何讥讽轻蔑的情绪。

“笑什么?”明宝清问。

严观抬手给她斟茶时眼睛还微微弯着,说:“只是?想起我阿娘做过一段时间?的巫女,有一日一个小官让她占卜仕途,可她前夜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调了调弦柱,张口就唱,‘今年六品,明年七品,年年富贵高升。’然后,摊子就让人给掀了,她拉着我赶紧跑。我一边跑一边同她说,‘不是?品少官高,品多?官小吗?’我阿娘扭脸就对人家道,‘那得了,今年减一品,明年减两品,后年减三品,你没品官最高了!’”

明宝清终于失笑,严观见她笑,面?上笑容深了一些,只是?那笑意里浮动着怅然。

“别人灵不灵我知道,但?我阿娘纯粹是?骗人的,为了挣几个钱养我罢了。”严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这茶真苦,你喝不喝得惯?”

明宝清啜了一口,点?头的模样?很乖。

“衣物在前日已经给明三郎送去了,他如今在温泉汤监里做事,个头有三尺半寸,只是?很瘦,”严观顿了顿,说:“就这两日吧,他会去南山温泉庄里做事,南山离青槐乡不算远。”

“三尺六寸,三郎长高了。”明宝清听着这些话?,目光却虚虚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

严观猜测她在想林千衡,心里空空的,轻声?道:“你可以去看他了。”

“是?。”明宝清笑起来,又对严观郑重道:“严帅,多?谢您。”

茶摊上的茶点?是?熏豆干,很结实耐嚼的一种豆腐,入口就是?烟熏火燎的味道,不难吃,但?明宝清不喜欢。

她被熏得够多?了,只是?觉得不能浪费,得多?少粒豆子才能压出这一块豆干来?

严观伸手把那三块豆干都拿起来,一摞塞进嘴里嚼了。

明宝清收回手,诧异道:“你没用早膳吗?”

严观又灌下一口茶,道:“油渣糖饼。”

“一大早吃这么好?”明宝清有点?羡慕。

严观的心情又好又差,他拳头到现在还发?痒,但?又真心想笑。

“不是?,上次跟小妹说的那家油渣糖饼,就在那里。”

严观放下几个铜板起身站定,等着明宝清先?迈步子,才随在她身后。

明宝清循着严观指的方向看去,结实修长的手臂在她身侧举着。

“瞧见了吗?”严观垂眸看着她,问。

她点?头的同时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油渣糖饼太?香了吗?香得香如同一面?耀目的旗帜在飘扬。

摊上很干净,一大一小两个盆,大盆装面?,小盆装剁细和了糖的油渣。

严观先?付了八个油渣饼的钱,说是?十两银子有剩余。

摊主用一把长扁的竹条做翻铲,把白胖的糖饼挑起来,放进鏊子里,还轻轻拍了两下,过一会又翻面?,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