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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及惊呼,垂落的衣裙从他的臂弯里漏出来, 轻柔飘动,拖曳至榻边。

然后,悬空的身体陷入了衾被的柔软之中,却像是?陷进了一片水深火热里。

男人修长矫健的双臂撑在两?侧, 却像是?一座一座山压下来那么沉。

“看着我?。”顾昔潮拨过?她的脸, 迫她直视他。

他端详着她, 目不转睛,像是?在透过?她的眼, 看她虚无的血肉里到底藏了几分真心。

可慢慢地,男人的目光被一些?其他的东西所晕染,牵引了过?去。

沈家十?一娘生得是?何其之美。

青丝如缎, 雪肩如削, 玲珑绰约,掌中月要?月支柔韧得不堪一握,春山桃花枝一般地, 此?时可为他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少时做过?多?少躁动的梦。但, 与少时那些?不可语人道的梦里, 却略有不同?。

成为大?魏皇后, 一身凛然傲气,身段却比少时更见丰盈,柔软里衣包裹不住的妩媚动人。

朝中, 众臣见之无不屏息,连一向吝啬笔墨的史官, 都对她书以“神容隽秀,姿媚万千,偏见圣宠”之形容。

纵使坚不可摧如他,也要?臣服那美丽。

他的五指嵌入她的五指,滚烫的灼意?像是?熔岩一般流过?她的四肢百骸。

刺青所纹的困兽在身间?游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狰狞,扑至烛火照不见的虚无,月要?月复绷如弓弦拉满。

顾昔潮深深地端详着这一寸灯火里,梦寐中的女子。

自从有了决意?,每见她一次,都要?当作最后一次。

可今夜,便是?最后一次了。

刺青上凶狠的困兽在皑皑白雪中越发肆意?咆哮,所过?之处,皆泛起一阵战栗。

下一刻,困兽却顿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心甘情愿?”

他停住,哑了声音。

浑浑噩噩之中,沈今鸾睁开了眼。

烛火的阴影里,男人像是?戴了一副傩师的鬼面,可怖又不可测。

湛黑的双眸像是?琉璃,方才情动之时的光晕从里头裂开,散成一缕缕的碎光。

碎光之中,分崩离析地映着她的倒影,瓷白的肌肤,羞人的红晕,还有两?行不断落下的清泪。

沈今鸾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在发抖。她懵怔地抬起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竟是?一片冰凉的湿意?。

为什么又流泪了呢。

是?不是?想到了深宫里沉重的轻纱罗帐,刺目的盘龙明烛,那一道驱不散的阴影,如影随形,不堪回首。

一想到那个噩梦,她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落在男人眼里,倒像是?未经人事的女儿?家。

顾昔潮坐起身,望着她浑身蜷缩,止不住地簌簌颤动,紧绷的手臂因惧怕而蓄着力。

娇花颤颤,瑟瑟发抖,楚楚动人,好不可怜。

没想到,她竟然怕他至此?。

“娘娘,今日只能委身于臣,屈辱之至,是?么?”他抬起手,摩挲着她的下颚。

许是?他不懂温柔,太过?粗暴,许是?她还未准备好,囿于身份,只能做他以日为计的表面妻子。

可明日之后,便远隔天涯了。

纵使期许了这么多?年?,纵使此?生会有遗憾。此?时此?刻,顾家九郎望着泪流满面的沈十?一。

到底是?心软了,放下了。

沈今鸾不知?为何又陷入了经年?的噩梦里,忽有一件衣袍落下来,盖在了她只着寸缕的身上。

男人精壮的大?臂已从她身体两?侧撤回。

熊熊燃烧的火烛被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