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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婆婆……”宝珠声音低沉了下来。

“不过。”鼠婆婆欣慰地笑着,踮起脚来摸了摸宝珠的头,“若是死前能做成这样一番大事,也不枉我辛苦经营了一辈子了。”

鼠婆婆的手很暖,宝珠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动。

她正想开口说话,鼠婆婆已经转身回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准备写些什么。

老太太眯起眼睛,一边写一边说道:“这样的大事,若是少了金鳞,事后他一定会埋怨我不告诉他,我这就写信给他。”

想到这里,宝珠心潮澎湃,深吸了一口气。

在等待孙三回答的这一刻,昨夜的种种又出现在宝珠的脑海中,她松开了孙三的胳膊,追问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道:“你可想好了?”

孙三没带任何侍卫,甩开了一切他知道的视线来到这里,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宝珠的话,乍一听十分异想天开,可孙三细想之下,却又觉得确有几分可行。

他知道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妖怪混杂在凡人当中,相传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制衣铺子龙凤阁中,就有妖怪在里头当大师傅,只因她手艺极佳,众人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争相抢购她制成的衣裳,连孙三自己,都有几件常服出自那位大师傅之手。

孙三还曾听身边的侍从凑趣对他说,在菜市街中,似乎也有妖怪混在凡人中开肉铺的,那间肉铺卖的肉品质极好,侍从笑言,每日只要开门半个时辰,肉便被城中百姓一抢而空。  心念电转间,孙三低头看着这个眼前这个胆大的小妖怪,沉声道:“我是天下之主,但天下却并非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可以为你们铺一条路,但这条路走不走得下去,要看你们自己。”

宝珠的肩膀沉了下来,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强调道:“但你们孙氏皇族须尽心尽力。”

孙三木着脸道:“既然立下誓约,自然双方都受到钳制,若非如此,那人为何要……”

他深吸了一口气,偏开了盯着蕙的视线,惨笑道:“……残害我的仙蕙,他不过打得混淆皇室血脉,绕过誓约制衡的主意。”

“恐怕不止如此。”宝珠道。

她将昨日李挚的发现说了,冷道:“阮天正悉心教导他,想法子压制他身上妖的血脉,视他为半子,他却反咬养父一口,让阮天正身败名裂,你说这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天生的坏种,就爱旁观凡人痛苦罢了。”

说罢,宝珠回想起了上一世,孙三与裴仙蕙极度悲伤的那二十年。那时孙三视容起为友,或许在痛苦无法自拔时,还曾小心地与容起倾诉过。

而那时的容起,亲眼见证自己造就的悲剧,亲耳听见当事人倾诉苦楚,他是否愉悦无比、是否在暗处畅快大笑?

想到这里,宝珠的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

再看孙三,他的脸色更白了一分,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也不知他到底对容起说过多少,这样高大的一个男子,看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一旁的裴璇玑难受不已,她语带哽咽地打断了孙三的思考,颤声道:“姐夫,既然你已经与宝珠约定好了,那我们该何时动手?”

孙三恍惚地转头看向裴璇玑,喃喃道:“他写信与我说,他会出席这次的安民祭典。”

到底也是自幼被裴将军当小兵卒操练长成的,孙三并非软蛋皇帝,他一边说,一边强行收敛了表情,木然道:“祭典上,他会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身旁不会有侍从,而异人寺的天师们,此时也会按照此前的安排,分散到各处巡视,只要他们人在京中,便能知晓他们的位置。”

他越说,语气便越森然:“马车驶出京城后,天师们大多都会继续留在京城中,一直到皇庙那一段,都方便埋伏,若要动手,便就在此处!”

宝珠问:“安民祭典是何时?”

“九月二十九。”孙三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绪,“六日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