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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双一如既往温柔的杏眼,伯都压下心底的酸涩与千言万语。

他轻声应道:“是我。”

他?慢慢蹲了下来,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团儿,我想为你吹一首曲子。”

沈棠宁一怔。

伯都从怀中取出一支羌笛,放在?了唇畔,轻轻吹了起来。

悲怆浑厚而熟悉的曲调,宛如在?沈棠宁眼前缓缓呈现出苍山负雪,黄河白云,牛马奔腾其间的荒凉一幕。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年幼时?,沈弘彰常年征战在?外,每每沈连州思念起远在?玉门关的父亲时?,便会?吹响羌笛。

那只羌笛,是沈弘彰亲手射下了玉门关前的一只老鹰,用鹰骨制成?羌笛,赠给儿子?沈连州。

这位父亲时?常对他?的一双儿女说,将门无犬子?,他?的儿子?,长大以?后亦要子?承父业,做个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可?惜后来的父亲,永远地做了母亲的春闺梦里人?。

而他?这个不肖子?,那时?不仅没能陪在?母亲的身边抚慰她,更没有实现父亲的平生夙愿,反而流落到契国,与自己的母国敌对多?年。

这十多?年来,他?为察兰汗妃和默答大汗鞍前马后,誓死效忠,因他?完全将汗妃与大汗视作了自己的父母,如何能够想到,他?的亲生父亲便是死在?契人?的手里,死在?隆德帝的北伐之战中。

一曲罢,沈棠宁美眸中已不觉一片朦胧,泪流满面。

她直起身,颤抖着抚上伯都的脸,伯都亦同?样红了眼眶,回握住她冰冷的手背。

“团儿,还记得当年哥哥为你吹的这首曲子?吗?”

沈棠宁再?忍不住扑进伯都的怀中,哽咽着大喊。

“哥哥!是你,哥哥,你想起来了,你终于?想起来了!”

“是,团儿,我全都想起来了!九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醒后记忆全无,今日,我终于?全都想起来了!”伯都含泪喃喃地道。

谢瞻赶回家时?,看到便是这男女相拥的一幕。

起初他?心中大为恼火,这个执失伯都竟还有脸来见他?,还搂着他?的妻子?将她欺负哭!

正想冲进去?将两人?分开,再?狠狠给他?几拳醒醒神,接着便听到沈棠宁口中不住地哭喊着哥哥,像个孩童一般在?伯都怀中委屈哭泣。

两人?的举止之间不仅没有男女的暧昧,反而是另一种亲昵的姿态。

谢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伯都并非是在?挖他?墙脚,而是兄妹相认,便悄悄立在?了屋檐下,没有进门打扰兄妹二人?。

沈棠宁率先看见了门外的谢瞻,连忙去?抹脸上的泪,转悲为喜,柔声?唤谢瞻进屋来。

谢瞻立刻进屋,小?心地将妻子?抱回到床上。

伯都听到谢瞻回来,浑身一僵,心内挣扎片刻,慢慢回身望去?。

谢瞻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