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遐转向晏伽:“这个人说话可真讨厌。”
“我师兄就是这个脾气,没事,你站到我身后来。”晏伽安抚他,“师兄,他年纪尚小,不懂世间诸般历练,我带他出来采采风。”
丘屏道:“何时轮得到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来教养魔族了?真是不自量力。”
晏伽对他这种说话语气见怪不怪,依旧道:“算了,不说这个。师兄,你怎么自己来这儿了?”
丘屏推开他的手,转动木椅上的机关,慢慢来到供台前面:“你能拜得,我拜不得吗?”
一时谁也没再说话,顾年遐冷了脸,抓紧晏伽的手,看样子随时会发作。
丘屏歪了歪头,看着晏伽问道:“当年你徒弟听唐长老的话,莫名其妙给你在山门外所谓的风水宝地修了座假坟,也是你的主意吗?”
晏伽道:“不是,师兄,唐长老自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也去那座假坟看过我吗?我可真感动。”
“左右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走得潇洒,也不会来看我,我在哪里,与你有关系吗?”丘屏缓缓道,“你是仙道宗师,我废人一个,也是寻常。”
晏伽笑了两声,道:“师兄你看你,说话别老这么难听,你师弟我可是大难不死拖着半条命回来了,你难道不拉着我抱头痛哭一场吗?我还说哪天摆个酒,庆贺一……”
“你只是觉得是自己害我残废的,所以觉得对不起我,不敢来见我。”
丘屏并未搭理他试图扯开话头的举动,一语道破,连顾年遐都一怔,疑惑地看向晏伽。
晏伽忽然不语,手却反握紧了顾年遐的。
“我的腿成这幅样子,是我自己修为不够、技艺不精,不是旁人的错,更与你无关,你也少随你自己的意,胡乱攀扯。”丘屏继续道,“你也不必可怜我,我若是寻死觅活,早从崖上跳下去摔死了,何至于苟延残喘到今日。”
晏伽听出来了,丘屏这番恶狠狠的话,劈头盖脸便是冲自己来的。
看来对方也是特意到这里见自己,虽然依旧和从前一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但眼底并没有尖锐的刀子。
丘屏并未对他说太多的话,撂下几句便转身走了,没让晏伽搀扶,而是自己艰难地将木椅腾挪过门槛,头也没回。
晏伽听着门外轮毂滚动声逐渐远去,靠在供台上发呆。
“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啊?”顾年遐好奇问道。
这件事,曾经是晏伽心中的一个隐痛,他总记得丘屏从前御剑如风、在山间穿梭的模样。但自从七年前的变故始,丘屏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两腿自双膝之下的筋脉彻底断绝,即便有回天之术,也再无能为力。
晏伽摆摆手,苦笑道:“怪我,七年前越陵山蒙难,援兵久等不来,我还要领着越陵山众弟子御敌,就拜托师兄下山求援。他独自一人下的山,原本凭他的实力至少能保全自身,却在半路上被混沌化成的镇民所惑,两条腿彻底废掉,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顾年遐了然地点点头:“好吧,这个人虽然说话很难听,但是刚才他好像是专门来安慰你的。不过我可不喜欢这种安慰人的法子,就算再怎么好心,也还是很讨厌。”
“那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晏伽忽然话锋一转,伸手揽过顾年遐的腰,抬头猛灌了几口帝女酿,再低头时嘴角沾着一抹晶莹,“别人都只知道伤我的心。”
顾年遐被点得猝不及防,愣了愣,脸顿时有些发烫,踌躇了许久,才踮起脚环住晏伽的脖子,紧紧抱了上去。
晏伽喝多了,帝女酿的后劲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渐渐显出来。他觉得喉间的躁动越发明显,就连顾年遐身上的冰魄寒气也压不住那股灼热。
酒气漫上心头,晏伽一把将顾年遐抱起来,转身就御剑回了矮峰草庐。一路的冷风都没吹散帝女酿的烈性,反而越发让人晕头转向的。
刚一进门,顾年遐就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