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天想?”兰濯池劝说自己放平心态,但于胶怜总撩火,“以前是陛下成天想,用我提醒陛下吗,你最初见过我一面之后,每天都要来义庄一趟,陛下来见我还能做什么,难道是想和我凑一桌玩叶子戏?”
兰濯池似乎在回忆,回味:“以前虽然烦,但至少嘴上坦诚,发骚也不嘴硬。”
越说越不着边。
宋吟看门口沈少聿好像没听见,
松了口气,急匆匆开口制止兰濯池继续往歪地说:“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附近林子的事?别人告诉你的,你不经意听到的,有吗?”
换作以前兰濯池会问他哪片林子,但他已经从陆卿尘口中听说过了,他眯眼:“没有。”
宋吟被他过快的回答速度弄愣了下:“一点都没听过?”
兰濯池将另一条帕巾也过水打湿,俯身捉起于胶怜的一只手,给人擦净手上的灰,口吻不善:“我每天要做棺材要捞尸要下葬,陛下,你觉得我有闲工夫去打听一片林子的事?”
宋吟从兰濯池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在对方阴寒的视线里自己给自己擦了擦,界限划得很清,擦完他又抬起俏生生的一张脸,好像不知道已经把人得罪了透:“那你这两天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不管是多小的事都行。”
他其实可以贴公告板,让了解林子过往的百姓上报给他,但阻止不了为了银钱浑水摸鱼故意编造出假消息的人。
也能让几个丞相出宫去问人调查,但没有交情,别人不一定全盘托出,利用官位压人的话,又太败好感。
想来想去,还是让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兰濯池去问最合适,别人不会起疑。
兰濯池额边青管毫无预兆地抽了一下,别人求人还知道说拜托求求你,看看于胶怜,只会仰着张脸问能不能。
他既给人提供睡的地方,给吃的,给穿的,还要帮忙跑前跑后做累活,于胶怜一个求字都没有,他俩是什么关系?
没好到那个地步。
兰濯池看着于胶怜手指尖的软肉,牙齿微磨,仿佛齿间已经恶狠狠咬住了那块肉,他摆出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模样。
给自己没事找事的东西,他懒得做。
刚要开口说陛下另寻高明,兰濯池又狠狠阖眼,他不答应,到时候于胶怜又要跑去求哪个情夫。
于胶怜又开口了:“行吗?”
“说不行,万一陛下下旨砍我头怎么办,”兰濯池心里的斗争只持续了没多久,他一副勉为其难的口吻,“我抽空打听吧。”
宋吟听他这副语气,两边的手指把床褥抓起来一点,兰濯池已经转身出了门,他一走沈少聿也垂下眼跟着一道走了,没多久兰濯池的小徒弟端着饭菜进屋给他放到桌边。
宋吟捧起碗看了眼窗外天色,他这一昏大概昏了很久,估计有戌时一刻了,偌大的义庄被黑暗笼罩,诡风卷着屋檐下面的灯笼。
宋吟快吃完的时候,小徒弟没被差使就殷勤地端着热水和帕巾进了屋,给他收走碗筷,还给他留了几本故事书,比兰濯池体贴多了。
双脚没有知觉,宋吟只能把腿放到床上面,将热水端过来一点点,还像刚才那样掬手捧水,洗净之后宋吟竖耳听外面的动静,听到门外静悄悄的,放心地把被子盖过肩膀。
睡一觉就能走了。
因为还有迷药残留,宋吟虽然昏了大半个白天,一闭眼还是睡了过去,还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放在皇城,早就过了早朝
的时间。
宋吟慌慌张张掀开被子,发觉双腿能动了,不作犹豫就坐到床边穿上鞋子。
刚站起身,宋吟余光猛然看见角落那张板凳上坐了个男人,是兰濯池,男人换了一身黑色衣袍,闭着薄薄的似乎能看到血管的眼皮,一双手背放在小腹上,背靠着椅背似乎睡着了。
自己有床,怎么跑进这里来睡啊?
宋吟很快想起来了。
昨晚兰濯池的小徒弟给他送水的时候和他闲聊了几句,小徒弟说他师傅每天都要进这间房雕手串,只有在这间房里才有手感,偶尔雕累了就会在这睡一觉。
宋吟目光下移,看到兰濯池手边是有一个没成形的手串,桌子上铺着一些细碎的木屑。
宋吟转过脑袋,重新看向床头。
兰濯池应该是不久前进来的,床头的盆里换了一盆新水,还散发着热气,但有些温了,再放会就要凉了。
宋吟昨晚一晚上都睡得很熟,也没发生什么事,但因为对这间房有心理阴影,他不太想在这多待,他准备洗完漱就出义庄,他站在床头弯下腰,把双手放进水里。
捧起来洗了两把脸。
放下手刚要再捧起水,忽然感觉屁股凉了凉,像是要把他裤子扒了,宋吟飞快回头去看,看到兰濯池还维持着刚才那个动作,闭着眼在睡觉。
宋吟狐疑地抿着嘴巴,又弯腰去捧水。
他还以为有人在看他。
但兰濯池睡着了。
应该是感觉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