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 2)

是以,原疏虽挨了训斥,却也还在顾家厮混着。只不过,他心里愧疚,这不才得信,下了学就立马过来蹲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十分要脸,道歉的话说不出口,扭扭捏捏递过来一封无名信,工工整整洋洋洒洒写满道歉话。字倒是跟人有几分神似,都方方正正,一板一眼。

顾悄看完,随手将信撕了,笑道,“我这不是好了吗?何况,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原疏更扭捏了,“他们背后都在传,传我拿你当枪使,你知道的,我没有。”

顾悄闻言,抬眸浅笑,漂亮的桃花眼定定望进原疏眼中。

雪天阴冷,天色近晚,顾悄雪白的脸,陷在同样雪白的狐狸毛领子间,整个人像在发光一样。

原疏原不心虚,可目光碰到顾悄冻出薄红的鼻尖两腮,却无端不自在起来,别扭地移开了眼。

顾悄好赖是个老师,阅人无数,见原疏这番情态,就知这人表面往来逢迎,一副很会的样子,其实内里就是个中二少年,一派赤忱,是个可结交之人。

人生地不熟的顾劳斯也不啰嗦,逮着一个是一个,“我今日才来学里,引路小厮这时却不见踪影,你带我认认地方?”

原疏欣然同意,并十分上道地替顾悄引路,带着他将三舍、藏书阁以及后山主要的几处习所熟悉了一遍,也大致向他介绍了一番学里的夫子和同窗。

两人从后山往前院折返时,四下无人,顾悄终于问出心中疑惑,“我今日才进族学,怎地感觉处处被针对?最离谱的是,我在家中也读过些书,怎么就到了外舍?”

原疏抓抓头,瞅着顾悄一脸郁闷,没好意思告诉他真相。

顾悄来学前,他那儿奴老父顾准,就亲自来说过情,说幺子性子贪玩,身子骨差,学不了几日就得回家,恳请执塾并几位夫子担待些,莫与他较真,任他胡闹玩几日就好。

正巧当时有几位上舍学子在执塾跟前聆训,这番话转背就传遍了全族。

老辈哀叹顾准慈父多败儿,小辈们却十分艳羡。

这艳羡在得知顾悄半点本事没有却好处占尽时,慢慢发酵成了妒忌。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原疏避重就轻,诹了个由头,“族学管教一贯从严,但凡进学子弟,不分年纪、出身,都得从头学起。”

“那不是耽误功夫吗?我都十六了,幼学磨蹭几年,院试再几年,还不成了个老秀才?”

原疏闻言,有些失落,“琰之是决意要好好读书了吗?”

“怎么,我读书你不高兴?”顾悄奇道。

原疏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我只是感叹,你若进学,我还是个纨绔,以后就不是同路人了。”

顾悄拍了拍原疏侧肩,“那是什么话,想一路就跟我一块读书呗!”

原疏十分不好意思,“我脑子不开窍,学什么都入眼不入心,你以为我真不想上进啊?”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原家现在不大好,家里指望我能高中混个京官,可……可上次害你挨打,执塾给我下了通牒,若是旬考三次不及格,就不再收我了。”

说话间,少年口鼻间的热气凝成白白一层细雾,被冷风一吹散尽。

“明日便是最后一次旬考。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同你道别的。”他有些局促得呵气捂手,故作轻松道,“回去后,我也就指望家里花些钱帛,给我捐一个不入品的小官,在休宁县里消磨一生,生个大胖小子再重振家风了!”

活生生就是个古代科场版“生娃放羊”实例。

想到中年原疏耳提面命训小原疏念书的场景,顾悄没憋住笑出了声。

谁知乐极生悲,一阵冷风呛进气管,直令他咳出半个肺,不争气的眼睛又开始哗啦呼啦飙泪,直把原疏吓得够呛,生怕身娇体弱的顾三,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顾悄抹了把泪,捂了会冷风刮僵的鼻子,好不容易喘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