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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解释起原委,“今日二月二,父亲按俗携亲眷到凤凰山踏青,我本性贪玩,从学中往这拜文圣,途中起了偷溜寻家人游玩的心思,在家中姊妹最常去的松岭,被父亲抓了个正着。他盘问一番,得知府台到访,似是料到您会寻他,便拾了一枚松果与我,叫我将此物,并一句话,一同带给您。”

说着,顾悄再次从袖中掏出那枚干枯的松果,递了过去。

吴遇接过佛塔状的果子,在手里摩挲片刻,参不透其中深意,只得问道,“不知恩师赠我何言?”

“我爹说,‘故山松老,当以此子遗旧人’。”

吴遇转着松果,喃喃复述三遍,突然回首问身后知县方灼芝,“德尚,先时顾老学正举荐那人,姓甚名谁?”

“正是宋如松,宋衍青秀才。”

“此子性如何?何所长?”

“幼时舍与佛门,性情深得玄觉禅师喜爱;总角即有清操,顾氏雅重之;十四岁晋秀才,当得上沉、稳、觉、慧四字;弱冠逢南直隶久旱后涝,曾向我谏言以工代赈,抗灾抚民甚有成效。”

“好!好!”吴遇大喜,“恩师这是说他老了,替我寻了位后起之秀!佛塔松子、佛塔松子,可不正是这位!快快传衍青!”

顾悄总算松了口气。

宋衍青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这样才能真正摆脱“伴当”出身带给他的心理负荷。

目的达到,顾悄果断请辞。他怀里托着的顾影偬,就是绝好由头。

“老父话已带到,悄幸不辱使命。只是族侄身体受累,虚弱不支,还望大人首肯,让我早些带他回去休息。”

吴遇此刻求贤若渴,闻言只点头,叫来两个皂役吩咐,“你二人立即备车马,务必将小师弟二人全须全尾送回家。”

顾悄大功告成,恨不得脚底抹油,搀着顾影偬就要跑路。

奈何小公子本身就是个单薄人,一双手还红肿未消,这一扶一抱,十三岁少年不矮的身量压过来,顾悄一个没站稳,直接当了人肉垫子。

变故就在瞬息之间。

他人一仰。哐当撞上身后桌椅,头肩颈腰处悉数磕了个遍,又承了顾影偬一个半大少年的重量,直压得他心虚气短,撑地的双手,更是再受重创,发出钻心的疼。

那些被踩碾过的伤口,虽没血流成河,但血痂裂开不少,缓缓渗出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

刚刚还能说会道的少年,一下子泄尽气力精神,惨白的唇色甚至比顾影偬还难看,漂亮的眼圈四周,却诡异地攀上大片桃尖的粉,眼泪如珠玉断线,染了满面。

宗族后辈夹枪带棒的比斗,骤然向着小儿推搡打斗哇哇啼哭的方向急转直下,一众官老爷们如何见过这阵仗!

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

好歹底下人见多识广,主簿、教谕赶忙扶人的扶人,收拾的收拾。

很快,除了顾悄止不住的眼泪,一切都恢复正轨。

但这把小公子是真摔狠了,新痛旧痛蜂拥而至,直接哭到打嗝。

自带的手绢不够擦,扶他的人贴心又递给他一块,糊满鼻涕后小公子有些嫌弃,一把抱着那人胳膊,就着袖子蹭起来。

这是原身自小的习惯,反正伺候他的,不是丫头小厮,就是他亲爹亲娘。

谁的袖子是他这个娇惯小祖宗不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