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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

汪教授愣了愣,杵在门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脸上表情渐渐从不以为意转为愕然。

他是个好诗的人,于格律上甚有造诣,自然听得出门道。

这歌谣看似简单,编者却有着极其深厚的功底。

于寻常名物中,无声揉入韵部、对偶、辞藻、典故,学起来没有门槛,却又不逊于高深的韵书。

他不由第一次正视顾冲,和他师门几代传承下来的痴妄奢想——务必令大宁子民,人人尽可读书。

若以这等歌谣,令教谕、士绅、乡里广而宣之,假以时日,乡野定然人人皆可传唱。

可惜,小孩子们唱完上平东韵,歌谣就戛然而止。

老头意犹未尽,胡子一翘,瞪着顾冲,“这,下面呢?”

老执塾瞧他那抓心挠肺的模样,心中暗爽,假惺惺道,“这般雕虫小技、胡吹乱嗙,哪还有什么下文,原本还配有一套识字之书,想要请你掌掌眼,看来也不必了。”

汪铭:……

午课末,顾悄特意带小班将今日所学复习一遍,防着等会连坐挨打。

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执塾前来。

反倒外间突然闯进一个精瘦的怪老头,嘴里尤在嘀嘀咕咕。

照面就向顾悄一通嚷嚷,“你这后生,好生的对韵歌,怎地只唱个开头就停?”

顾悄不太服气,顶了一句,“你这老头,又不是我学生,凭什么指手画脚?”

老头一哽,尔后脸不红心不跳朝着顾悄一拜,“夫子在上,学生有礼。”说着,也不顾一众小孩惊异的神色,自顾自道,“这就算正经拜过师了,夫子现在可以唱完吗?”

这神奇的脑回路,叫顾悄有些哭笑不得。

“老先生,且不说我们今日已经下课,单这韵歌,上平十五韵、下平十五韵,若再附仄韵七十六韵,唱完要到猴年马月?”

老头似乎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拧劲儿。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银锭子,继续胡搅蛮缠,“那我出钱买你本子,这总行吧!”

这般不讲常理的老头,通常都不是什么寻常角色。

顾悄拿不准这人来路,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这韵歌还没有本子。”

实在是顾劳斯事情太多,手头正编着的几本书还没完工,一时半会忙不到声律这上头。

谁知老头那张脸,如八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你这塾师,竟想藏私!没有本子,你从哪里学来的?我可是师都拜了,你今日必须倾囊相授!”

这般就很蛮不讲理,已是有些刁难的意思在了。

小孩子们躁动起来,有几个眼瞧着已经坐不住了。

“怎么,你这是拿着吴知府的鸡毛,到顾氏族学当令箭来了?”

外间传来执塾声音,这才压下场子。

顾冲可不怕他那牛脾气,慢悠悠踱进来,冷笑道,“你该去找顾准那老匹夫吵。他好东西多,一样样都藏着掖着,要不是他儿子漏了底,我都不知道,恩师治学五十载,私传竟都落到……”

“若虚,慎言!”汪铭沉着脸打断顾冲,他抬手指了指天,“莫要犯忌。”

顾冲一愣,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反驳,最终按捺下去。

半晌,他发出一声喟叹,“这世道,竟连恩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