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1 / 2)

汴京生活日志 清越流歌 10912 字 2023-03-30

徐二舅如往常一般,在巳时左右挑着满满当当的食材来到妹夫家。

虽然他们在后巷租的屋子宽敞又明亮,可以用来当做外甥女说的什么工作室,但孩子们还是习惯在家里备货,总觉得熟悉的地方干活更顺手。

他也觉得妹夫家就是比别处待得自在。当然如今还要再添一处——姝娘那间宽敞明亮的大铺子,他看着就欢喜舒坦,都有点迫不及待想去那里头干活了。

熟门熟路的进了门,把货物卸下,徐二舅一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一边从肩头的褡裢中取出汗巾擦汗。

每天往返于镇上和城里送货,干的就是辛苦活,没啥技术含量,徐二舅便学着有些赶路的人往肩上戴褡裢,把钱和帕子都放里头,眼睛随时能瞧着,可比挂腰间安心多了。

而且挑担赶路的时候,脸上出汗了,稍稍一伸手就能取出汗巾擦一把、又随手塞回去,而不用特意卸下货物才能擦汗,可是省了不少事。

徐二舅感慨着小小东西用途真不少,转头看到孩子们作利落整理货物时,脸上洋溢着比过年还兴奋的喜气洋洋,让不明所以的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你们怎么一个个笑得牙不见眼的,今早捡钱了?对了,姝娘他们是又去店里了吗?”

端着半碗粥的沈徐氏,脸上也是跟大家如出一辙欢喜,“姝娘和她四伯大哥天亮就出门了,二哥吃点水饭吧,打了几个鸡蛋一块煮的,孩子们都说味道还不错。”

就是稀饭涨肚子,孩子们一个个撑得肚子滚瓜溜圆,仍剩了这么大半碗。

徐二舅也不嫌弃是吃剩下的,看着大米粥里飘着的蛋花和香葱,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他忍不住感慨三妹家的伙食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今儿一早竟然就有大米吃,粥里面打鸡蛋,更是闻所未闻,但还别说真挺香,勾得他出门前才填饱的肚子,现在感觉又空了。

迫不及待接过粥碗,刚好也半凉了,他甚至连筷子都没接,把碗喂到嘴边就吨吨吨往肚子里倒,稀里呼噜的,不到两口碗已经空了,徐二舅把干干净净的粥碗递还给他妹,一抹嘴,就加入孩子们备货的队伍中,且刚好就坐到了张彬旁边。

张彬便咧着嘴朝他笑,顺便回答刚才的问题,“二舅,姝娘昨晚给我们发工钱了。”

徐二舅是干了几个月,领过几次工钱,但也就从上上个月开始,才体会月底定期发工资、专属于打工人的快乐,可那回发工钱,只算了月底干的那几天,金额特别少,四舍五入都可以忽略不计,感受并不是那么深刻,以至于上个月一忙碌起来,他彻底忘记工钱那回事。

听到大外甥的话,徐二舅才反应过来,“对哦,都忙一个月了,按照姝娘说的,这两日是该发工钱了。”

看了看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笑脸,徐二舅好笑的问,“这次又发了多少,瞧把你们给乐的?”

徐虎在家时就跟他叔玩得要好,没大没小的,这会儿不服气的反驳道,“叔要是看到自己的工钱,恐怕比我们还乐得找不着北。”

徐力向来跟大哥一条心,也笑嘻嘻在旁边拱火,“就是就是,爹指不定还不如我们呢。”

看二叔一副不信邪的表情,徐虎慢悠悠道:“不信打个赌?”

“打什么赌?”“二叔要是拿到工钱比我们还激,就算输了,当然要赔我们一点什么。”

徐二舅知道,倒霉儿子和大侄子进城半年多,作为最早那批跟着姝娘创业的元老,跟赚钱本事与日俱增的,还有他们的心眼子。

这句赔点什么,搞不好盯上他即将到手的工钱了,他才不上这个当,大义凛然的挥手:“不赌不赌,赌博可不是啥好玩意儿。再说姝娘还得一两个时辰才回来休息,眼下我也不知道能领多少啊。”

每次都是外甥女把工钱和奖金,亲自交到每个

人手里,徐二舅便以为今儿也等她回来,他才能看到自己那份。

错过了坑叔/爹的机会,兄弟俩齐齐叹了口气,就连其他人也是小幅度的摇头,仿佛看不到他的好戏很失望,徐二舅被看得莫名其妙,想提醒孩子们不要赚了钱就这么飘,尊老爱幼的基本美德不能抛弃,然而刚张了张嘴,他看到大侄子从怀里掏出荷包往手里一倒,刚好三颗碎银。

徐虎毫不犹豫把钱递给他,“二叔,这是你上个月的工钱和奖金,姝娘一并算好了,怕你今天等的着急,昨晚就把银子给了我,让我转交。”

徐二舅的表现果然比大家夸张多了,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惊得半晌都合不上下巴,“至少得有三两了吧,这么这次也这么多?”

亲儿子脆生生应道:“嗯,不多不少刚好三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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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记账记得很仔细的张彬下意识帮忙补充,或者说是给二舅解释,“姝娘说了,其中一千五百文是工钱,零一千五百文是奖金。下、啊不,这个月咱们每天都要一百五十斤烤肉,二舅会更加辛苦,到时奖金也要跟着提高。”

徐二舅没太在意大外甥从外甥女那里学来的画饼技术,他美滋滋把钱收进褡裢里,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这才发现怎么算也对不上号,“今年是平年,二月只有二十八天,应该是一千四百文工钱吧。”

沈大柳笑道:“姝娘说了,咱们上个月勤勤恳恳,一天没歇,因此不足三十天也按三十天算,大家都有一千五百文工钱。”

王武几人也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们其实是二月初三进城来的,尽管进来当天就跟着干活了,满打满算也才干了二十六天,然而姝娘同样给他们算的一千五百文,简直是壕无人性。

他们好喜欢打工的!

“原来是这样。”徐二舅点头,浑身打满了鸡血,干活的作都跟小伙伴们一样越来越麻利迅速了。

一忙活又是大半个上午,沈丽姝和沈四伯大堂哥回来吃饭,很巧的在巷子口碰到老爹,四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家门,一抬眼就对上徐二舅喜气洋洋的大脸:“嗨呀,姝娘你们回来了。”

沈丽姝才不会像徐二舅那样后知后觉,一看就知道这是看见工资单了,她笑着问,“二舅拿到了工钱了吧,还满意吗?”

“太满意了。”徐二舅搓着手,激的老脸通红。

其实他一边干活,一边也了解了孩子们的工钱,除了这个月才来的五个孩子,原先几个中拿得最多的,是他们家虎子,还像就差几百文就有十两银子了,最少的是他儿子,不过加上工钱也有七两多,徐二舅觉得相当满足了。

不只这几个孩子们远超他的工钱,新来的外甥们里头,业绩最低的是妹夫他姊妹家两个孩子,一个三两多一点,另一个三两银子还差几文钱。

但无论跟谁比,他的收入都是垫底的。

等新来的孩子们也适应了工作,他的收入拍马难及。

徐二舅却丝毫不在意,他打听这些只是喜欢凑热闹,自己却从来没跟孩子们比较过,可能是因为白天进城工作、晚上回家住的缘故,他心理上还没有彻底把自己当打工人,只能算兼职,而且回到镇上每天听着亲朋好友喝乡亲们的奉承和艳羡之语,极大满足了虚荣心的同时,也让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份清醒,很明白自己干的是一份如何可遇不可求的完美工作。

一个月三两银子啊,甚至比给衙门干活的妹夫都赚得多,还要啥自行车?

徐二舅美得搓着手盘算到道,“前几回都没防备,除了上交公中的那部分,剩下的银钱一回屋就被你舅母搜走了,一文都不给我留。今儿我可不能让她得逞,回去只说领了二两银子,让你舅母喝姥姥她们商量怎么分,手头留一两银子自己攒

起来。”

沈丽姝心想不得了,徐二舅算是他们家唯一一个绞尽脑汁藏私房钱的已婚男性?

哦不,大堂哥也在暗戳戳藏私房,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其实都让兄弟们看穿了,其他人可能会假装没看到,沈大柳那个小喇叭可憋不住,保密不到三十分钟就悄悄找她八卦了。

一个徐力,一个沈大柳,都是八卦小达人,以至于沈丽姝看谁都像透明人==

但是大堂哥作为新婚男人,大概男德课程学得还不到位,多被大堂嫂毒打,啊不,调/教几年总是能及格的,可没想到徐二舅已婚多年也还有这个小心思,沈丽姝来了兴趣,笑嘻嘻凑过去打听,“二舅藏私房钱,是准备做什么?”

徐二舅也不避讳,拉着她交头接耳了好一阵,主要是吐槽她二舅妈看着温和好脾气,手腕其实比咋咋呼呼的大舅妈高端多了,不声不响就把他管得服服帖帖,主要是没收了他全部财产,以至于想跟以前的朋友出去喝喝酒玩玩牌,都因为囊中羞涩而放弃,转而开发那些不花钱的活,比如钓鱼,比如吹牛逼。

现在自己有能力赚钱,他就很想重回单身汉的快乐。

沈丽姝都不想评价徐二舅的想法,就更不可能附和他对二舅母的吐槽了。

只能说徐二舅和大堂哥这种男人至死是少年的画风,才是人间真实了,假如周围全都是像她爹和四伯那样爱家顾家的好男人,反而显得不科学。

但至少二舅没有升官发财死老婆的念头,沈丽姝眨了眨眼睛确认道,“真的只是喝喝酒、打打马吊,没有别的打算吗?”

徐二舅还挺茫然的挠了挠后脑勺,“还能干什么?要是我能在城里住下,夜里倒是可以去瓦舍看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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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机会的。”沈丽姝鼓励了一句,她从二舅脸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姑且相信这就是他攒私房的目的吧,于是又好奇的问,“既然二舅母这么厉害,二舅你把银子带回去,准备怎么藏,不会当场就被二舅母搜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