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刚进城区,就上了新闻。这杂志看起来是不需要时间印刷的。
赢舟又往后翻了两页,但后面却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赢舟蹙眉:“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些的?”
飞船在此时停下。
舱内,一个机械女音道:“已抵达上城区。请下车,尊贵的大人。”
赢舟抬头,看向窗外干净、整洁、宽阔的街道。
远处是皑皑的雪山和云层。
这里是一个露天车站。赢舟在下面乘车的时候,外面是晚上,而这里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上城区的边缘处是沙滩和碧蓝的海岸线。
忽略那先科技感十足的建筑,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度假村。
赢舟站在车站,一时间居然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好在,很快有人打消了这份茫然。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从车站边的等候厅走了出来。
“您好,赢舟大人。”男人穿着西装,带着银白的卷毛假发,穿着中世纪贵族们才会穿的燕尾服,款款走来。
他穿得像是赢舟在音乐课本上看见那些演奏家,甚至有一双漂亮的碧蓝色眼眸。
只是更年轻、俊俏一些。脸庞也是完全的东方面孔。
唯一有些刺眼的,是维克多的脸上有一块红色的刺青。
这个刺青,赢舟刚刚才见过。
是用烙铁印在下城区居民脸上的标记,类似于奴隶章。
他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左肩,谦卑地弯腰,低头:“我叫维克多,是社区安排给您的私人管家。未来7天,将由我来辅佐您融入上城区的生活。也会由我来评定,您是否真正拥有入住上城区的资格。”
……
……
与此同时,来接谢东壁的小破车也来到进站口。
这是一辆集装箱火车,里面已经塞满了人,谢东壁粗略扫了眼,里面甚至没有座位。
一股发馊的汗臭味扑面而来。
乘务长粗着嗓子大吼:“赶紧上来,你这个下城区的猪猡。错过这班车,你就等明天吧!”
谢东壁闻言,只好皱眉,挤了进去。
车厢里的人像是船舱里的沙丁鱼,密不透风。空间太小,人与人之间贴的很紧,热腾腾的汗味飘散开来,
每个乘客的脸上,都印着一道刺青。
每个人的表情都麻木异常。空气里还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
谢东壁环顾一圈,在充满污垢的墙上,看见了已经泛黑的血痕。
这让谢东壁想起了小时候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对黑奴贸易的描述。
那时,黑色的人矿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一船一船地,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去?
他的历史老师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致力于推动种族平等,说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涕泣涟涟;还让学生们跟他一起忏悔。
谢东壁虽然照做了,但当时想的是:他们东亚人可没吃过这口人血馒头。
角落里传来小声的呕吐声,听起来痛苦异常。
谢东壁一愣,开口对周围人道:“麻烦让让!”
他大学本科是学医的,后来才改行做了生物类的研究。算上进研究所,属于改行了两次。
周围人虽然麻木的像假人,但却也没有阻拦。
谢东壁很快来到了货舱的角落。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金发碧眼。
男孩的衣服上还能看见某著名奢侈品的LOGO。
谢东壁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高仿假货,因为他小时候穿过一样的衣服。
这个小孩正在呕吐,呕出来的液体带着血迹。但周围的人却都无动于衷。
医疗条件有限,谢东壁跪在地上,先是侧过了他的头,免得呕吐物进入气管,随后用英文询问:“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小孩睁开眼,艰难地用西耳曼语回答:“……谢谢。但不要管我。会惹上麻烦的。”
西耳曼语相对来说很小众,但谢东壁恰好在那边的实验室工作学习过一年。而他的语言天赋也不错,不会写,但是能听懂。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了警报声。
一个穿着乘务员衣服的鱼人,另一节车厢里走了进来。
它长得和之前看见的那个公交车司机差不多,都有一张畸形的脸。
乘务员扫视了一圈:“监控报警了!是谁!又在败坏我们的道德!”
周围人纷纷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它挤开人群,来到了谢东壁面前,一张鱼脸流着涎水,几乎要贴到谢东壁脸上:“是你吗?1376。”
1376,是谢东壁的编号。
小男孩推着他,艰难开口:“不,是我拉着他求他救我的……”
恐惧让他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是想包庇他?”
“不……不是……”
乘务员冷漠地抽出防暴棍,下一秒,重重砸到了这个男孩的身上。
铁棍砸肉的声音,不响的。就像是厨子用擀面杖锤肉馅,听起来是绵密的,带着回弹。
血溅在谢东壁的脸上,温热。
乘务员甩了甩棍子上的烂肉,把长棍别回自己的腰间。
谢东壁在这一刻丧失了语言。
等它离开后,四周才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谢东壁突然意识到了那个会让他后脊发凉的真相。
这些乘客,不是顾天临幻想出来的假象,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活人。:,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