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壁的目光游离:“‘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们的认知终究是有限的,也许今天认定的真理,明天就会被推翻。如何保证自己一直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或者说,追求绝对的正确,本就是一种偏执的自恋……”
谢东壁的眼神缓缓落在四毛的身上,目光深沉宛如被白面夺舍过。
四毛把赢舟的裤腿抱得更紧了。
赢舟的眉头微微蹙起:“你可以说人话吗?”
谢东壁推了推眼镜:“白面告诉我,拯救世界的唯一办法是杀了你。”
谢东壁虽然死得早,但显然知道世界重启前的那些破事;他早就听说了,最后是太岁毁掉了整个世界。
但谢东壁从未表现出对赢舟的敌意,顶多有些合情合理的好奇。
他和元问心的态度基本一致,认为过去的事和现在的人没有关系。
而现在,谢东壁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原因肯定不是觉得赢舟会突然发狂,像太岁一样毁灭世界。
白面必然是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情报,让谢东壁认同了这个荒谬的推测。
四毛朝着谢东壁呲牙。
它不太能理解谢东壁说了什么,但它能在这瞬间,感觉到赢舟相对糟糕的心情。
赢舟:“所以呢?”
“我想对你用一下情景模拟,我的能力。”谢东壁指了指自己的脸,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想看看你死后的世界。”
赢舟握着的球拍点地,在地上敲出了有节奏的“哒哒”声。
“你来到了球场,但是没有惊动任何警报。或者说,没有人跟我通讯。所以,你的行为是被默许的?”
赢舟抬起头,看向周围高高的电灯杆:“元问心是在监控后?那荀玉呢?嗯……我猜你们没有通知他。”
既不是愤怒,也不是难过。而是冰冷、理性的评估。
和谢东壁猜测的反应差不多。
但他清楚,这种冷漠和疏离只是赢舟惯用的防御机制,让自己看上去无坚不摧。
“这是我的个
人决策,和元问心无关。非要说的话,反而是我骗了他。”谢东壁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只是语气难免有些虚弱,“赢舟。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必死的局面,你都能绝处逢生。比如顾天临最后一击,没有咬你而是选择了救下芭芭拉;比如你在红皇后的岛屿穿过的湖泊……还有最近在医院的天台上,那具无头尸体,本来是可以掐死你的。”
“白面跟我说,他很确信,无头尸体掐断了你的脖子。但你没有死。”
赢舟想起了宛如幻觉的轻笑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第一次听见那个声音。
还有一次。在学校,他和影子融合,他也听到了同样的哂笑。
赢舟沉默了两秒,询问:“是吗?……然后呢?”
谢东壁深吸一口气:“很早以前,我就写过一篇论文,说,如果有一个精神类的祸害足够强大,它完全能缔造出一个新世界,一个属于它的神域。”
和聪明人聊天的好处,就是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清楚,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东壁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他怀疑,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太岁制造出的梦境。
赢舟的脑海里闪过了靳白羽的脸。
他不喜欢这个人,但在此时,却不可控制的回忆起靳白羽说过的话。
他说的大概是,赢舟,他们都在伤害你,只有我想要救你。*
当时的赢舟只觉得他在发癫。
但现在看,靳白羽说不定真的知道点什么。
可惜靳白羽死得灵魂都超度了,赢舟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不过,赢舟觉得,这多半还是靳白羽为自己行为合理化的一套说辞。
目标听上去还算良好,手段却实在龌龊下流。
就像是父母随心所欲家暴没有反抗力的小孩,却在调解节目上痛哭流涕,告诉ta自己都是在“为你好”一样。
赢舟的目光逐渐冷漠:“所以呢?是要杀了我,让所有人从梦里醒来吗?”
谢东壁望向他的眼睛,眼神满是困惑与不安:“你觉得,你是那个神。还是……和我们一样的玩具?”!